卡塞尔学院，食堂。
弦三人沉默着，时间缓缓流逝。
“弦。”清冽如寒冰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焦虑。
“零来啦。”弦站起身，冲着来人挥了挥手。
零赶忙跑了过来，“你怎么这时候了在这里？”
“我来找明非啦…”弦嘻嘻笑着，握着零的小手轻轻晃动。
“…师兄。”零冲着楚子航点了点头，然后再看向弦，“要现在回去吗？还是…”
“零呢？”弦眨了眨眼。
“我陪你。”零回答道。
“嘿嘿…”弦蠢蠢的笑起来，“回去吗？”
“好啊。”零点点头，冲着两人微微行礼。
“那，明天见。”弦跟路明非两人挥手告别，牵着零的手走出了食堂。
“总之，就是这样子，师兄。”路明非耸了耸肩，趴在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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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一片沉寂，零却毫不在意。不如说，她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场合，而且…
“零今天开心吗？”
弦忽然晃了晃她的手，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嗯？”零愣了一下，“还好吧。凯撒带着学生会的人开舞会，我跟着玩了玩。”
“诶――舞会啊，”弦若有所思，看着零剔透的蓝瞳，歪头道：“开心吗？”
“嗯…一般吧。”零也看着她，“弦…很在意嘛？”
“没有喔。”弦眨了眨眼，别过头。
“…说谎太明显啦。”零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没有和男孩子跳舞，放心吧。”
“我…我又没有问。”弦缩着肩膀小声嘟哝道。
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干…干嘛…”弦几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零冰凉的蓝眸。
“我很喜欢弦这种可爱的地方。”零看着她，道。
“诶？！”弦愣了一下，小脸瞬间一红，“诶诶诶诶？？？！！”
“你你你…你突然，说什么…”弦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不安的乱窜着。
“傲娇了？”
“才！…才不是！”
“我很喜欢喔。”
“呜…”
弦双手捏住百褶裙的裙摆，脸上挂着两朵红晕，一副害羞的样子。
零忍不住笑起来，正准备走上前去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
弦愣了一下，从百褶裙的口袋里取出黑色的手机。
“啊，校长叫我去找他。”弦眨了眨眼，看着零僵在半空的手，“零？”
“嗯…没事，你去吧。”零微笑着摇了摇头，“路上小心。”
“…”弦红了红脸，走上去抱住了零，在她唇角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我…我也喜欢零。”
然后转头跑开了。
零愣在原地，看着弦的背影，手指放在唇角。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微笑着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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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看着面前十几个穿着防化服，脚踩橡胶靴，带着防护眼镜和呼吸器，背着便携式氧气筒的大汉，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昂热校长，请问您三更半夜把我从回宿舍抱着零睡觉的路上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人类在训猴方面有多卓越吗？”
“…这个，习惯就好。”昂热嘴角微微抽搐，虽然他本人也对这群疯子的整齐着装无奈罢了。
“抱歉，我这辈子都不会习惯和穿着防化服的猴子开会的。”弦翻了个白眼，“所以…这里是装备部，那这些人就是卡塞尔学院爆破专业的专家咯？”
“没错，美丽的贫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每个月给你买一箱木瓜，无偿的。”一个猴子如是说到。
弦嘴角微抽，眼里逐渐升起不详的光。
“你在说什么？！贫乳才是正义啊！”坐在他旁边的猴子高举手臂抗议，“胸不贫何以贫天下！”
“你这个死变态！劳资忍你很久了！乳不巨何以聚人心？！”
“我@#％&#…”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昂热不禁扶额，刚准备提醒弦不要激动时…
“砰！”
一声轰响，坚硬的会议桌就这么少了一大块，少女手里捏着黑色的粉末，黑着脸道：“你们…很欢乐嘛？”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从在场每个人身上流动。
“咳…那个，弦同学。不要在意，他们…抱歉。”
一个说话带着浓郁阿拉伯气息的男人试图向少女解释，但被弦眼中蓝色的火焰劝退了。
“弦，冷静一点。”虽然在心里暗爽，但昂热还是摆出严肃的面孔道：“他们都是学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弦扫了他一眼，坐会到自己的座位上，眼中蓝色的火焰慢慢消散。
“那么…我代她向各位说声抱歉，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先生们。”
“当然。”阿拉伯口音的男人点了点头。
“嗯？”弦忽然挑起眉毛，“我是不是见过你？”
“哦，你想起来了吗？弦同学。之前夔门计划时你的潜水服就是瓦特阿尔海姆――也就是我们，装备部制作的，怎么样？”
“我没问这个，你是…”弦皱着眉，在记忆里思索有关这个男人的信息，“阿卡杜拉 艾哈迈德 穆罕默德，装备部的部长？”
“对对对！感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弦同学。”阿卡杜拉立马点头，“能一次就记住阿拉伯人名字的人确乎不多，你是个天才！有兴趣加入瓦特阿尔海姆吗？”
“抱歉，没有。”弦冷淡道。
“那真是可惜。”阿卡杜拉点点头。
“好了，那么，你们打断我的旅行，火急火燎的叫我来的原因？”
装备部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严肃。
“拜托，先生们。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和我的学生的。”昂热说道。
“我来汇报吧。”一个男人站起来，“先向玖弦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副所长卡尔，请多指教。”
“你好。”弦淡淡地点了点头。通常，她可是讲礼貌的好孩子，但对于这群上来就对别人的身材评头论足的家伙…她还让他们活着已经是昂热的面子足了。
“咳…那么，开始之前，我们先来听一段音频。”
海风声席卷了会议室，昂热皱起眉头，这听起来只是一段普通的海风声。
“校长，有心跳。”弦右手迅速摸出那把大的过分的太刀，俯在桌子上，蓄势待发。
“额…玖弦同学，不用这么紧张，这是摩尼亚赫号在日本海域录制的音频而已。”
“…”弦似乎红了下脸，在一众死宅的注视下把刀放回了虚空。
装备部的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但没人敢上去询问就是了。
昂热依然皱着眉头，他还是没有…不对！
在海风声中，有一个低雄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节奏过于强烈和明显，一旦从海风声里解析出它，便会被其吸引。海风声渐渐淡去，那沉重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咚咚…咚咚…咚咚…宛如远古战场上，蛮族敲响了宣战的大鼓。
“这是一条龙的心跳声， 它藏在日本海沟的深处。”卡尔继续道：“您还记得您让我们搜索的那艘沉船吗？我们意外的捕获了这段心跳声。日本海沟有八公里深，它的心跳声甚至穿透了八公里的海域，不难想象其巨大。而且，这个心跳信号不是鲨鱼或者鲸鱼的，它有爬行类的特征。”
昂热把玩着折刀的手忽然紧绷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露。
“幸运的是那还不是一条成年龙类，而是龙的胚胎，所以他暂时还不会浮出水面。但它的心跳在慢慢变强，孵化程度越来越高，破壳只是迟早的事。”
“能预计时间吗？”昂热问道。
弦识相的没有开口说话。她已经猜到昂热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炸弹人集中营了，但是看他的反应也不知道会有龙类，那为什么…
他猜到了？弦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十足的把握。”卡尔摇了摇头，“一般而言，越大的动物孵化时间会越长。龙类的孵化时间就远比人类要长太多，我想想…”卡尔思索了一阵后答道：“一年，至少一年之内，它是安全的。”
“级别呢？初代种还是次代种？或者是四五代之后的小家伙？”
“目前还不行，必须得到它孵化以后才能确定。”
“也就是说，是个未知数。”
昂热皱起眉，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弦，“弦，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抱歉，昂热校长。”弦摇了摇头。
“是吗…”昂热看向卡尔，“日本分部那里呢？岩流研究所在实力上和装备部相当，可以让他们监控那片区域。”
“岩流研究所怎么能和装备部相比呢？他们不过是…咳，岩流研究所已经接手了摩尼亚赫号，正在那片海域搜索，他们对那个胚胎饥渴难耐。”
昂热回头看了眼满脸无辜的弦，摇了摇头，“饥渴难耐？”
“是的，日本人像是魔怔了一样日夜给我们发传真要数据和分析结果，谁都能感觉出他们很在意那个胚胎，好像那是他们的私生子一样。”
“你的修辞手法真是…高（潮迭起…”
“总之装备部的意见是尽快处理掉那个胚胎，但日本分部还是犹豫不决，说要进一步分析才能确定那是龙类胚胎。”
昂热点点头，“日本分部的看法不是毫无道理，要解决一个藏在深海的龙类，即便只是个胚胎也要冒着很大风险，而且虽然你们确定了那不是鲨鱼或者鲸类，但你们又怎么确定那不是其他未知生物呢？”
“不是其他生物，”卡尔摇了摇头，“我想校长您还记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深海中的心跳声。”
弦瞥了一眼昂热，发现对方神色肃穆。
“我们把这次的心跳信号与之前的做了对比，完全吻合，因此我们才确定这是一枚龙类胚胎。”
昂热沉默下来，会议室里只剩下呼吸器“呼――哧――呼――哧――”的声音。
良久。
昂热看着弦，道：“我们有绝对安全的方法抹杀胚胎吗？”
弦摇了摇头。
八公里深海水下的未知危险，没有人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绝对安全的办法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一位装备部的成员起身答道：“但我们已经有了几个安全系数很高的方案供您参考。”
昂热露出难得的欣喜表情，“有参考方案？真出乎我意料。往常你们都是扔给我一颗炸弹，告诉我执行部的专员去炸了它就可以了。”
“啊…抱歉，我们暂定的A方案还是去炸掉它，不过不用派专员去，这次我们遥控爆破。”
“介绍一下，这位是印度工学院毕业的马突尔研究员，专业是水下爆破。”卡尔道。
“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炸弹狂人。”昂热小声嘟哝着，一旁的弦“噗嗤”笑了出来。
“额…那个…弦同学？请问…”卡尔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所有人都看着她。
“你们继续吧。”弦红了红脸，尽力平复躁动起来的心情。
“咳嗯。”马突尔研究员咳了两声，露出睥睨群雄的表情道：“目前我们只能用声呐观察目标，准确定位是不可能的，它可能得位置在一个直径12公里的大圆内。所以精准爆破不可行，唯一的办法就是…”马突尔研究员摆出一副很中二的样子，“就是把那片海床全部炸平！”
“…”弦打了个哈欠，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指。
“我真高兴那个胚胎没有选择纽约作为它的孵化场，否则你这一挥手曼哈顿岛就该消失了。”昂热揶揄道：“不过在深海开炸我不反对，说下去。”
“…”
…嗯？
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样，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在…？
“…”
？
隐约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
“…京”
什么京？
“……京”
……
“…东…京…”
东京？东京怎么了？
“去…东京！”
？！
“弦？”
“啊…”弦瞪着眼睛，发现零穿着睡衣站在身前，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我在…哪？”弦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问道。
“之前校长不是把你叫走了吗。我在宿舍等你的时候，校长忽然把你抱回来了，说是开会到一半你睡着了。”零看着她，“真是的…既然困了就要好好的说喔。”
“…嗯嗯”弦眨了眨眼，“现在…几点了？”
“嗯…已经三点了，快睡吧。校长说明天让你去他办公室，似乎有新的任务了。”零关掉灯爬上床，轻轻把她抱住道：“晚安。”
“嗯…”弦埋在零怀里蹭了蹭，“晚安。”
‘东京…’
小声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地方，弦逐渐沉入梦乡。
远处食堂的方向，恶魔正露出凶狠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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