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醉卧沙场君莫笑（二）

“哪吒，你……”杨戬紧紧跟在哪吒身旁，初见时，哪吒宛如出鞘的长剑，冰冷而凌厉，无论面对任何人，他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可也加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再相见，哪吒笑意浓浓，温柔缱绻，一如春风拂面，淡雅似青莲;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又见到了不一样的哪吒，平静的神情下，是难以掩盖的落寞，可小孩仿佛并未察觉，只一味地将自己易碎的心深深的埋在坚硬的躯壳中，他的温柔和关怀全都给了旁人，对他自己，却残忍到了极点。

“我没事，习惯了……”哪吒耸耸肩，笑的格外轻松，可杨戬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在了一起，哪吒脸上的无所谓，和他眼中的落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杨戬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别这样！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二哥的肩膀借你靠着……”杨戬轻轻环住哪吒，注视着小孩温柔似水的眸子，心里愈发难受，哪吒这么好，为什么那些人还要伤害他！

“二哥，如果换做我是天化，我也会这样想的，没什么，真的……”哪吒轻叹一声，反倒安慰起杨戬来，“很多事情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如果总是因为这种事而苦恼，那我早就该泡到苦缸里去了！想开点儿，走了，我们去城外玩玩，我之前在郊外游玩时发现了一条小湖，风景还不错，而且……里面的鱼肉质鲜美，烤着吃很不错！”哪吒剑眉轻挑，顺手勾住杨戬的肩膀，笑容满面，似乎刚刚那个愁眉不展的少年从未存在过……

杨戬对于哪吒故左而言他的行径也别无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外出散散心。

西岐的寒冬凌冽，原本潺潺流水的小溪也被冰雪覆盖，哪吒眼中不由的染上了一抹失落，杨戬看的真切，轻轻抱住哪吒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我们可以等寒冬过去再来烤鱼，其实这里的冬景还是不错的，陪二哥一起走一走，好吗？”

“哼！”哪吒本就心情不佳，他虽是能忍之人，可今天一连串令人不喜的事情接踵而来，哪吒反倒是不信这个邪了，“二哥你稍等片刻，马上就有鱼吃了！”

杨戬看到哪吒挑了挑眉，撸起袖子就朝河边走去，吓得急忙把人拉住，将哪吒挂在手肘处的袖扣拉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不许胡闹！河水都结冰了，你下去摸鱼肯定会受风寒，都说了等天气暖和些再来，吃鱼也不急在这一时！”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哪吒轻叹一声，以手扶额，无奈道:“我才不会傻到大冬天的下水摸鱼，多冷啊！我是打算用三昧真火将河水解冻，然后用火尖枪插鱼！聪明吧？”

“……”杨戬靠在树上，看着哪吒为了一条鱼不停折腾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孩子气，“小心点儿，别把衣服打湿了。”杨戬觉得带哪吒出来，比小时候照顾杨婵还要心累!

最终哪吒满足的吃到了自己亲手做的烤鱼，三昧真火烤的，杨戬表示，味道还是不错的，哪吒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好在哪吒重来一世，对三昧真火的控制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以前世的哪吒来说，恐怕别说吃到烤鱼了，连鱼渣都不一定有……

自魔家四将战死后，纣王帝辛大怒，决议御驾亲征，被太师闻仲阻下，闻仲乃是帝师，幼年曾拜师截教碧游宫金灵圣母门下，学成五十载后下山辅佐帝乙，帝乙临终前托孤于闻仲，请其辅佐纣王帝辛，纣王对闻仲很是敬畏，二人虽是君臣，但师徒情深，帝辛唤闻仲一声“老师”，事事皆请教之。闻仲时与黄飞虎并称为殷商文武双璧，几乎以一己之力拱卫着殷商的江山社稷，其座下神兽黑麒麟须臾千里，手执雌雄双鞭，头生三眼，中间一目神通，白光数寸，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法力高强，智谋卓绝，在截教中也颇有人缘。

为解心头之患，太师闻仲亲自向纣王请命，领兵二十万奔赴汜水关，第一战姜子牙派金吒、木吒和天化出战，三人不敌，落败而归，闻仲趁机施以聚风幡，重伤了姜子牙，姬发鸣金收兵！

二战，哪吒提议以天化的攒心钉攻其不备，哪吒出战闻仲，借以风火轮的速度，耍斗闻仲，天化之前就一直想向哪吒道歉，却始终未找到机会，哪吒不是和杨戬待在一起，就是完全不见踪影，这次哪吒能不计前嫌愿意和他配合，他自然乐意之至，目光紧盯着哪吒的身影，生怕错过时机。闻仲本以为对付一个少年人应该费不了太大功夫，却没想到足足百招也未在哪吒手中占得先机，不由的对哪吒重视了起来，心中也隐隐起了杀意，凌厉的虎目圆瞪，只见额间第三眼突然大开，一道白光击向哪吒，哪吒冷笑一声，冲天化打了个手势，一道虚影闪过，消失在原地，天化得其令，足尖轻点飞身上前，手中攒心钉飞出，正中闻仲天眼，顿时，闻仲自墨麒麟背上跌落，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痛呼出声，哪吒见一击得中，也不再停留，抓住天化的肩膀就回了城中。

“哪吒，你……你等一下，之前……之前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伤害你，只是……只是……”天化挡在哪吒身前，低着头，神情颇为自责和落寞。

“无碍，习惯了，我不怪你，若换做是我，可能会比你说的话更难听。”哪吒只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躲开天化，虽然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些话，可他也有他的底线，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得水，再难收回，一旦伤害过就会留下痕迹，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完全抹去的！

“哪吒，对不起，我知道，说出那种话还想求的你的原谅真的很过分，可……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师父常说祸从口出，可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粗言粗语惯了，直到那天我才意识到，言语不得当可能真的会伤到别人……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我还是想当面向你说句对不起。”天化红着眼，抱拳躬身，哪吒急忙拦住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天化！你不必如此，我……我原谅你了。”其实本就未曾责怪，只是有心想要改改天化口无遮拦的坏习惯，将来天化要面对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九重天宫，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再无补救的可能，他只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可他也不能时刻护在他们身边。

“天化……表哥，我可以原谅你，但我希望你可以记住这次教训，祸从口出，莫要因为言语的不当，伤了他人的心，尤其是你所爱的人，望周知！”哪吒抱拳一礼，言辞郑重。

“不会了，我发誓！若有再犯，必遭……唔……”

“君子身以力行，而非逞口舌之能，况且誓言之重，不可轻易出口，表哥慎言！”哪吒微凉的掌心挡在天化的嘴上，制止了他还未出口的誓言，浅笑几声，摇了摇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天化觉得，这首诗完全就是自己现在的心声！被哪吒冷落的那段时间，他简直快要疯了，加之天祥不断的责备，天化更觉自己言语的过分，今日听到哪吒愿意原谅他，简直不要太开心，以至于，在二人回丞相府的路上，天化的嘴就没停过，哪吒也是切实体会了一下被话痨缠着的“痛苦”……

“怎么样？没受伤吧？”哪吒刚踏进丞相府，就被杨戬拉住胳膊带入怀中，仔细检查了一番，那关切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才是亲兄弟，反观金吒和木吒，一个虽有担忧，但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另一个则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哪吒，撇过头自顾自的望着房梁。

“让二哥担心了，我没事，一切顺利！”哪吒浅笑着点了点头，拍着杨戬的肩膀安抚几句，向屋内走去，丞相府大堂内，姜子牙端坐正首，黄飞虎次之，其余小辈都立在两旁，哪吒和天化抱拳躬身一礼，继续道:“师叔容禀，幸不辱命，闻太师天眼被伤，恐怕段时间内不会再来扰城！”

“好！你二人配合的不错，此次当得首功！”姜子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这一次都多亏哪吒的谋划，首功应算在哪吒头上，我不过是按照他的吩咐，趁机偷袭而已，若无哪吒吸引闻仲注意力，我也没可能伤到闻仲的。”天化连连摆手推脱到。

“师叔，此次本就是二人一起配合作战，并无首功之分，无论少了我们哪一个，这计划也万没可能成功，功劳就不必细分了，五五之数即可。”哪吒拉住天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回身对姜子牙解释到，二人谦逊的态度更是让姜尚和黄飞虎欣喜。

“下次再有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可一人独自决定，一定要告诉我！”出了正堂，杨戬环住哪吒的肩膀，沉声警告到，杨戬本得了姜子牙的令，押粮送至西、北大营，刚回来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听到武吉说哪吒带着天化外出迎战闻仲，他向姜子牙请令，想要去相助哪吒，可姜子牙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只能待在丞相府焦急等候，祈祷哪吒安然无恙。

“这……这我没办法保证啊，战从急，旦有召，将必受之！”哪吒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耸耸肩，“虽然，我不能保证事事都告知你，但我保证，一定会万事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哪吒拍了拍杨戬的肩膀，笑眼弯弯，言语郑重，对杨戬，他总多了些纵容，就像杨戬对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