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独一份珍视

如兰有时候总是想，她与墨兰怕就是天生的冤家，打娘胎起就受到阿娘对林氏的骂骂咧咧，她从小便受阿娘的耳浴目染，自是对他们院子里的人心生厌恶，再大一些的时候她便也学着她小娘的做派处处哭嚷，夺了父亲不少宠爱。

　　她看不惯墨兰是为了阿娘也是因为爹爹，可到了后头原因归根到底也成了自己心中不喜像墨兰一样的人，处处争第一争风头，她便偏要驳她的面子。

　　但心机不敌她十有八九是败下阵来的。

　　便如这次冲撞了外客，如兰被父亲狠狠地责罚了一番，又是打手板又是跪祠堂的，还劳烦请了孔嬷嬷来给她们姐妹二人教学，这偏偏林小娘又塞了墨兰进来。

　　如兰这个性子耐不住，与她又拌嘴了起来，结果又是一通责罚，白白挨了板子与教训，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

　　她原是娇生惯养的怎料受到这般的折腾，腿上先是跪的淤青，本就行动不便好好的这手有打的紫青的一片。

　　如兰的院子向来是一贯的嬉笑怒骂声，今日倒是不同往日，咿咿呀呀的喊声响的彻彻的，一声声哭喊把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一双明眸此刻哭的又红又亮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明明这般的汹涌却偏偏让人觉得梨花带雨的，好叫人怜惜，左闪右躲着阿娘手中的药不愿意上，抽泣着道。

如兰“我不要阿娘...疼...”

王氏叹了口气，原是打准机会要责罚林噙霜一通的，不想他们家老爷又是出了面阻止，给那作妾的欺辱到头上，她自是气的牙痒痒，又见自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大委屈的如兰这般模样。

　　心中又是恨又是疼的，难得温着嗓子柔着声道。

大娘子“你这不擦药怎能好？当心留了疤。”

看着她这幅模样却越发气着甩手道。

大娘子“这都怨你那个没心肝的爹，宠妾灭妻到这份上了，早知道我便甩手于盛家作妾，都比这个大娘子风光体面的多。”

如兰见母亲这幅样子心中也甚是难受，厅中的事情下人嘴碎，阿娘还没到便已经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一双手颤颤的伸了伸，眼睛亮亮的只安慰阿娘道。

如兰“阿娘，你放心，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被墨兰欺负了！你也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门前传来吱呀一声的推门声飕飕的进了些许的凉风，在外头的婢子福了褔身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万能人物“大少爷。”

盛长柏步伐缓缓的走了进来，见母亲与如兰哭在了一块的模样，立着身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捧着瓷碗愣在一边，如兰鼻子嗅了嗅老远就闻到了纯纯的奶味， 一时间也不丧着一张原生的喜庆的小脸了。

　　赤着一双脚蹦似的走到了盛长柏的面前俏生生的喊了一句。

如兰“大哥！你可来看我了。”

盛长柏用一个眼神望向喜鹊，喜鹊便也领会了神色，低着脑袋接过了他手中的甜食，如兰一双眼睛便也要跟着它们跑了去，却觉得脑袋一吃痛，原是大哥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子。

万能人物“你你你啊。

”盛长柏指着她，见她着面上泪痕还未干的模样，无奈的喊了一声，又不好再说一些什么，对着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自来是比较亲近疼爱些许的。

　　拿出了汗巾擦拭着她小脸上的泪痕，轻轻的擦的仔细干净，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时候，心中骤然有几分欣慰终究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看着她赤着的一双玉足，肃了肃声色只道。

万能人物“还不坐回去，你这着凉了怎么办？”

王氏欣慰的望着这双儿女，这嫁给盛纮她是受了委屈的，但这三个孩子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盛长柏才想到后头拿着药盒的小厮，堪堪想起了这般的正事，扬声道。

万能人物“这是我带来的伤药，效果可能比家里的要好一些，女孩子手足上留了疤，也总归是不好的。”

王氏正满意的点了点头，盛长柏又是语重心长的走进了几步同这个娘说道。

万能人物“娘啊，纵使林小娘有千万般不对你也不能当着长枫墨兰的面对人喊打喊杀的。”

如兰看着那药箱抚了抚便觉得有些许不对了，上头的纹理倒像齐国公家的食盒，难不成？她望向大哥见他眼底点头示意，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原本她这些日子没去学堂，齐衡也没个准信，她还在心中暗暗恼了他许久，置气似的也不叫人去私下联系他，心中得意，他还是主动来了吧。

如兰“母亲母亲！”

如兰一蹦一跳的到了王氏的面前只道。

如兰“我与哥哥有话要说，就让哥哥帮我上药吧，我一定乖乖听话！”

王氏被搬的迷迷糊糊就给自家女儿请了出来。

大娘子“哎呀，都是我生的有什么事，还是我听不得的了。”

半由着如兰半推半就出了门。

万能人物“大娘子，这柏哥和五小姐的关系是真好。”

王氏瞥了一眼跟着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听到这样的话得意的笑道。

大娘子“那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情意哪是旁的兄弟姐妹能比的。”

如兰一关上了门就拉着兄长的手臂，正想张嘴像一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的时候，便被哥哥捂住了嘴巴子，如兰举起手摆了摆偏生什么都抓不到，一双大眼睛鼓着。

万能人物“都先下去吧。”

盛长柏挥了挥手，等到喜鹊带上了门，他才将手放了下来顿时嫌弃的擦了擦只说道。

#万能人物“哎呀！你这口水哈喇子。”

如兰听了也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看自己大哥嫌弃的很，也不服气的道。

如兰“谁叫大哥自己要捂着人家的嘴巴子的！现在反倒嫌弃起我来了呢！”

说着正欲反手叉腰，不想手一吃痛。

如兰“哎哟！”

脆生生的喊了出来。

万能人物“你啊，就是个孩子。”

盛长柏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端着架子了，拉过了如兰一双芊芊小手，这细皮嫩肉的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爹爹也下手太狠了，可他不能当着如兰这么说，不然她定会点头应着越发觉得自己委屈没错起来。

如兰“那可不还小嘛。”

如兰见兄长体恤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仰着头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小时候如兰最最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哥了，他懂得特别多又用功念书，每每她和墨兰斗嘴，说到她那个草包兄长，如兰便能搬出盛长柏这尊大佛出来卖弄。

　　他总说自己胡闹，却还是牵着自己回去吃饭，气的墨兰在后头直跺脚。

　　灯光下如兰的面显得更加的玲珑俏美，看着大哥把药箱拿了过来从里面细心研究用药的模样，温柔的拿出药瓶子抽出瓶塞，心中凝视着便一片柔软，原来她有的那么多，还有齐衡在不远的地方为自己忧心着。

　　如兰趴在了桌子上咬紧牙关忍着疼，她想镇定着多听一些齐衡的事情，她已经好久没看见他啦，张了张嘴见四下无人，大哥也不用担心别的了。

如兰“大哥，这是不是元若让你给我带的呀？”

万能人物“是。”

给她压着棉带，抬眼见她一副又是觉得吃痛又是泛着甜蜜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脑袋。

万能人物“我原也是迷糊的，齐衡不缠着学究身边问这，却日日问我我们家的这三兰去了哪儿。”

如兰一听越发起了兴致，向前又进了些许问到。

如兰“那他肯定是因为想知道我在哪对不对？”

看着如兰差些就要手舞足蹈的模样。

万能人物“别动。”

不禁细声呵道。

　　如兰被他这么一说便很是安分的坐的直直的，抿嘴笑着，却也不过安静了一小会便拉了拉长柏的袖子。

如兰“你快说嘛，他到底怎么说的。”

一想到那日自己摔出帘子，齐衡那想伸却不能伸的手，他甚至已经迈出步子了，那该多心疼自己啊...他眼底的压抑着的隐忍着的，如兰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万能人物“总是绕在我的身边问我这三个妹妹怎么样了，我还以为若是以元若问的是墨兰，毕竟墨兰才学出众。”

盛长柏处理着她的另一只手。

　　如兰的手不服气的缩了缩，似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一般，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没想到反被大哥一瞪，只能又安安分分的待好了。

万能人物“或是小六，也小巧可爱。”

盛长柏见自家妹子早就兴致缺缺眸色游离起来，想来自己若是再多说几句，她定是推着自己出去，鼓气生上好几日。

万能人物“但你猜元若是如何同我说的？”

小五的眼微微抬起。

齐衡“如兰妹妹生来随性洒脱，单纯可爱，从小到大我只顾念着为人父母者，为子顾量深远，想着该苦寒窗，报效家国，争慰父母，却因遇上了如儿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声色俱欢，比谁都打动我。”

看着大哥学着齐衡的语气说着这些让人眼睛一红的话...吸了吸鼻子，一滴豆粒般大的泪却也没由说的落了下，滚烫滚烫的。

　　她自小没有墨兰明白男人的软肋便是女人的眼泪，她总是不愿意轻易哭嚷的，除非委屈到极致，又或者欢喜到极致。

　　猛然觉得这些日子的黯淡其实都没那么难过了。

万能人物“哎！你这！好端端的哭些什么。”

说着伸手拭着如兰脸上的泪珠子。

如兰“我只是觉得，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大姐的雍容华贵，也没有墨兰会巴结，更没有明兰招人喜欢，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个人把我真正捧在手心里正视着的，元若对我好，所以我也想一直那么对他好。”

他曾以为如兰生来便是没心没肺的，所以他照顾小六多一些，顾及墨兰多一些，若非她这样抽泣，他还真不知。

万能人物“我的傻妹妹，你哪里是这样的，其实在大哥的心里，你啊，是我们家四位姑娘里，最通透的一位，你们这事，也需过得父母那关，如儿你可有准备？”

如兰见哥哥松下口来，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大哥最是心疼他了，便揽过他的手。

如兰“他在进，我也要进...只希望兄长也多帮忙一二，你若是一朝上榜，那我们盛家便多了份体面不是？”

万能人物“如儿。”

盛长柏摸了摸她的脑袋，他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妹妹嫁做人妇的模样，如今细算，再过不久，她也是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还能想起，小小的如兰第一次张嘴叫大哥哥时候的模样。

　　如兰送着盛长柏出门，月凉如水，我见月色明亮亮，想这月光也同样落在齐衡身上，便觉得，他们离得并不算太远。

　　这一刻我却突然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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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开兄长交给自己的信纸，墨痕尚在留于。

　　——“如儿见字如面，近日未在学堂见你，总觉得学究讲的头头是道却失了趣味，但我总是尽力听着，我愿报效家国，望国泰民安，是为理想，是为父母，后遇见了你，便望与你一同看盛世长安，我会上进的，既是寒窗苦读自不愿甘拜下风，亦想着自此后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保护你。”

　　如兰心中先是一片橙黄柔软，脑子里先是一个场景闪过，便又复跳下了美人椅，蹑手蹑脚的翻箱倒柜找着。

　　才在一边看见一个小盒子，最普通的样式，更没有什么过多的纹路，想起那日喜鹊顺手找了个盒子便装了进去只道“这个东西给旁人看到终究是不好的。”

　　其实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日的风却还像是还在耳畔。

　　少年笑意温柔递的帕子，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