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胸口的刺痛已消弭的无影无踪,锦觅觉得一觉醒来,简直宛如新生,似乎……还涨了那么点灵力?
明明已经是白天,小鱼仙倌却不在身边,锦觅只得将早膳先晾在一边,在院子里同魇兽玩耍。
锦觅“小乖乖,小鱼仙倌去哪了你知道吗?”
锦觅拿着跟胡萝卜逗弄着它,魇兽却对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锦觅“我出来这么久,长芳主她们估计要急死了!啧,该去凤凰那拿个凤凰蛋什么的,到时候也好跟长芳主解释……”
正想着怎么跟凤凰开口,却见天边一道闪电劈过,竟生生将天空撕裂开了一道沟壑!魇兽受惊的跳了起来,横冲直撞,一路向南奔了去。
锦觅“小乖乖!”
锦觅见那雷声渐响,狰狞的闪电一坠而落,唯恐魇兽被劈成电烤全鹿,赶紧跟了上去。
南天门
天边雷声似在耳边炸响,锦觅望着那愈来愈近的闪电,心中的不安沸腾起来,将她满腔的悔恨烧煮成滔天的怒火,而后狠狠的泼洒在恐惧冰冷的心间。
肉肉死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象。
幽绿色的魔气搅乱了天边的祥云,与淡淡的霞红混合成了一片诡异的漩涡,如同灭日之象。
锦觅不敢再靠近,可魇兽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锦觅“早知道该好好修炼的!”
锦觅愤恨的踱着步子,望着那电闪雷鸣的风暴,心下一横,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漩涡中心兀的燃起一阵纯白的火焰,夹杂着响彻天际的凄厉凤鸣,一黑一红两道流光坠落下来。
早已在地面上等候的润玉迅速摧动庞大的水系灵力,巨大的法阵自他猎猎翻飞的白袍绽开,无数坚韧的寒冰锁链叫嚣着刺穿了从天而降的穷奇,旭凤接踵而至,永世不灭的琉璃净火毒蛇般死死咬住了穷奇的膜翼,一时间三人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锦觅被眼前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呆立当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背负着血海深仇,在见到穷奇真身的那一刻锦觅依旧被吓得瘫软如泥,不敢迈开半步。
润玉与旭凤几乎节节败退,虽说上辈子润玉生吞了穷奇,可如今他这一万七千岁的修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穷奇已被琉璃琉璃净火的烧灼之痛彻底激怒,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云霄,在场之人冷不防的被震出一口鲜血。
一声哀戚的鹿鸣自角落传来,穷奇闻见了味道,转而向隐匿在石碑后的魇兽扑杀而去!
锦觅“小乖乖——”
润玉“觅儿?!”
旭凤“锦觅?!”
裂帛声混杂着凄厉的鹿鸣,锦觅只觉得入目皆是一片赤红,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洒在她身上……熟悉的濒死之感,仿佛从头到脚都被寒冰冻结,动弹不得。锦觅不敢回头,更没胆量证实自己的猜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猩红的血液透过衣袍,蔓延向前,如同摄人心魄的野兽,一点一点啃噬着锦觅脆弱的神智。
怀中的魇兽还没缓过劲儿来,沉浸在那一声怒吼之中瑟瑟发抖。锦觅望着那被血浸染得鲜红的鹿毛,只觉得连指尖都是冷的。
晶莹剔透的湛蓝鲛泪自血泊中滚落,锦觅从那染血的鲛珠中看见了一个面色惨白、血泪纵横的女人,那是她自己……
天帝姗姗来迟,唤出两条游龙重伤了穷奇,那凶兽只得落败而逃。
南天门乱做一团,锦觅听见了岐黄老头焦虑万分的怒吼,各宫仙侍手忙脚乱,抬人的抬人,认尸的认尸。她感觉背上忽的一轻,南天门的朔风吹得她后背生疼。
旭凤和润玉都被抬了下去,唯独锦觅死死抱着魇兽跪在原地,四肢百骸皆失了知觉,喉咙生涩灼热,连呼吸都觉得痛苦难耐。
天帝见自己两个儿子都为了这蛮荒小妖受了重伤,自是怒不可遏。想当年他这当爹的为了权势用尽手段而不留半分真情,他这两个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性命,真是应了花界那句“他天家歹笋出不了好竹”!
天帝太微“何方小妖,见到本座竟不行礼跪拜!”
天帝转身斥骂一声,锦觅被吓了一哆嗦,却因这一声训斥回了神。
锦觅“陛,陛下……小仙见过,见过陛下……”
锦觅颤抖着转过身子,抱着魇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天帝太微“你是哪宫仙娥,竟跑来此地胡闹?!”
锦觅“我,我是璇玑宫的……”
锦觅一开口便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仿佛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几乎喘不上气来。但凡话一出口,便语气渐弱,最终悉数淹没在了周遭骇人的血腥气味之中。
天帝不屑的振了两下那流云广袖,心中的不屑与愤懑更是多了几分。他本以为被两个儿子关注的女人会有所不同,至少要胆识过人。可眼前伏在自己脚下,抖得跟筛子一样的女子,胆小如鼠、怯懦不堪,简直失了天家颜面!
天帝太微“本座倒不知璇玑宫竟有了伺候的宫娥!抬起头来说话!”
锦觅目光呆滞,机械木讷的扬起了头。脸上的泪痕与血污早已干涸,美目垂泪似烟雨朦胧的山林,玉颜微红如红霞染尽的流云。
这张脸,这样悲戚的神情,四千年前太微也见过。只不过当年的那一眼里还裹挟着滔天的怨毒与恨意,绕是他天帝也不得不为之一震。
天帝太微“梓芬……?你到底是谁?!”
天帝咄咄逼人,锦觅也不敢再扯谎,只得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的抖搂了个明白。天帝听闻之后又问了她生辰,对于心中的猜想又坚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