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灵感

“阿诚，今天的水果呢？”

每日傍晚下楼去给他买水果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不爱吃，可上回医生嘱咐，年纪大了多吃水果可以补充维生素，对身体有好处，从此自己便将买水果这件事提上了日程。然而买回去一兜子水果，给人洗净削皮切块，他只动个一两块也是常事。虽然偶尔跟他自己出力不讨好，这项日程却也日复一日地延续了下来，不仅是我，连他也跟着习惯了。

水果摊的主人是位中年妇女，或许是近日风大，她裹上了头巾。估摸着她大约就是一位果农，总之半点看不出读过书有文化的样子。不过她人很和善，见我来了都要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结完账总要缀上两个其他水果，有什么新鲜好吃的，她也总给我们留着。我向来珍视他人给的温暖，因此渐渐地也会逗留一会儿跟她交谈几句。

不久之后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狗。那是一条杂毛的狗，黑白相间的，身上总也不干净，白色因那些泥渍变得灰扑扑的，因此前几回我猜那是一条流浪狗，不过在那里偶尔停歇罢了。后来那个女人告诉我那是她的狗。生活才刚刚稳定，养狗的人甚少，因此听闻此事心里暗自惊讶，每回路过的时候无意间就要多观察几分那条狗。

它不像它的主人一样热情地招呼我甚至还要目送我上楼，它永远都在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或是扭头舔舔毛，或是趴着晒太阳，但绝大部分时候它都一本正经地坐着望向远方。你能感觉到它苍老的气息，却又能被它眼神中的坚毅执着和充满希望所打动。我总觉得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后来我偶然听说，这只狗年轻时是爱咬人的，不少人被它的利齿划伤，大家都绕着它走，可谓是威风凛凛。他原本有一只兄弟的，只是听说它的兄弟有点痴傻，见到了什么都激动地摇着尾巴去嗅去玩，过了没多久就死了。而它换了几个主人，不但活了下来，还过分精明灵巧，碰到事情总是先缩在后面默默观察情况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似乎窃取了它兄弟的智慧一般。

但我从未听它叫过，也没看见他如何伤人。或许是它年纪大了的缘故。

这个年代连一条老狗都有自己的传奇故事。挺有意思，甚至有几分像他。

“大哥，我觉得你真像......”

话到嘴边下意识地止住，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他像一条脏兮兮的老狗？大哥虽说年纪大了，威严还是在的，戒尺也还是拿得动的。我不像明台，没那么爱找打。

“说什么呢？”

“......果摊老板送了几个橘子，挺甜的，大哥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