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1）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累死了！

　　我最后的一点力气被耗尽，手一松，雕花檀木梳“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我低头瞥了一眼，幸好是木头的，没那么容易坏了——这些日子以来被我弄坏的梳子数也数不过来。想起昨天壮丽牺牲的梳子，可把我心疼坏了——听说是象牙的，一定很贵吧？

　　幸好师父宝贝多，没有责罚我，还贴心地给我换了把木头梳子。

　　一阵掌声响起，幽若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师父。你能梳四下了！”

　　说完，她弯腰将梳子拾起来，开始帮我梳头。

　　“师父，今天想梳什么发髻？”她笑眯眯地问道。

　　“随便。”我哑着嗓子闷声回道。

　　任由幽若摆弄长发，我郁闷地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

　　脸上的疤痕又比昨日淡了一些，已经几乎看不见了。我嘟了嘟小嘴，左看看，右瞧瞧，唔，总算还有点安慰。可是身上的疤痕仍然很明显啊，怎么回事嘛，明明就用的同样的药膏，怎么身上的就好那么慢呢？

　　想着，我的脸又垮了下来。

　　“师父，不要心急嘛！”幽若边梳头边安慰着我：“您已经恢复得很快了！”

　　我郁闷地翻着白眼。哪里快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才能梳到第四下，何年何月才能自己梳头啊？

　　盯着铜镜百无聊赖之际，幽若已经利落地为我绾了个跟她一样的包子头，我们看起来就跟两姐妹一样。

　　“师父，想戴什么？”幽若打开妆台上放着的首饰盒子给我看。

　　没心思细看盒子里各式各样的珠花和发簪，我再次哑着嗓子闷声回道：“随便。”

　　呜呜，这么难听的声音，居然是我发出来的，还不如花莲村的鸭子叫呢……但又不能不开口，师父和师叔都交代我要多说话，这样才能让嗓子尽快恢复过来。

　　“师父，好啦！”幽若为我选了一对琉璃桃花钿，很衬今天穿的藕色衣裙。

　　梳好了发，就到了喝药时间。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被捧到我面前，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嫌弃地把脸别到一边。

　　幽若哄道：“师父，你一口气喝完它就不会那么苦啦！你看我还准备了蜜饯给你过口呢！”

　　不想喝不想喝不想喝……

　　师叔开的药，副副都苦得要命，有蜜饯也不想喝。

　　可是，不喝的话，师父出关后肯定又要生气……

　　心一横，我认命地低下头，就着幽若的手大口大口地把汤药咽下。

　　好苦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呜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大概是世上最悲催的仙子了。不，是前仙子。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我又睡了将近一天，整个人照旧是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得看了看卧榻边，没人，可我好想起来下地走走。

　　明知道只要喊一声，会马上有人过来，但我偏偏就不想出声。

　　我想试试，也许这次就能够自己起床了。

　　我挣扎着从卧榻上坐起，咬咬牙，吃力地将两只脚挪下床，身上的薄薄的中衣已然被汗水浸透。

　　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

　　成功了！花千骨！你成功了！

　　再试着走几步？

　　一步、两步……

　　我的心中仿佛有一万朵鲜花灿烂地盛开。

　　“小骨，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