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梦魇

洗髓丹，顾名思义洗髓，可以让使用者彻彻底底洗筋伐髓，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犹如一个全新的自己诞生。

      润玉坐在茶桌前，望着自己手里的丹药，内心感动不已。

      原来这些天，她一直早出晚归就是为自己准备这个。

      想起之前与她的对话，不由得心下窃喜。

     "阿玉，把你的手伸出来！"

      "怎么了？"见她神神秘秘的，但是润玉还是依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个给你！"

       一枚丹药出现在他的手心中。

       "汐儿，这是……"润玉不明就里，她给自己丹药做什么。

       ""阿玉，你之前因为使用禁术，身体遭受反噬，这个丹药，名曰洗髓丹，可以让你彻彻底底的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从而解除体内的反噬。"灵汐心疼的说道。

      "汐儿，你这些天一直早出晚归就是为了给我准备这个！"润玉有些惊喜。

       "恩，这个丹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需要耗费一些时日。"

        "汐儿，谢谢你！"润玉动情的拉住她的手，眼神柔情似水。

       "跟我说什么谢谢，不过阿玉，我要提醒你一下，洗髓丹虽然可以助你洗筋伐髓，但是受到的痛楚也是极大的，你可以忍受得住吗？"灵汐有些担忧。

     陆压小师叔告诉她，洗髓丹一旦服下，身体便有如五内俱焚，蚀骨浮心般疼痛，但是疼痛过后，便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不碍事的汐儿，再大的痛我都经历过，这点小痛，对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太过担心。"什么痛，能比得上他被拔龙麟剜龙角。

    那时候的痛，才是真正痛如骨髓，还有寒冷。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地刺入他的脏肺，骨髓，冷到了极致，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他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他心头最后一滴热血。如今想起来还冷得直打哆嗦。”

    闭上眼睛，甩掉那些不堪的过往。盘坐在床榻之上许久，不多时，砖心般的疼痛传来，就像是许多密集的小虫子在自己的骨骼间爬来爬去，锥心刺骨，但是他不能运起灵力反抗，因为汐儿告诉过他，如果反抗这股疼痛，会适得其反，只能自身承载，疼痛过后，便是脱胎换骨的自己。

    　　幸好，他经历过五内俱焚的疼痛，所以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

    　　细密的汗珠不断的滑过脸颊及全身，道道暖流疏通了全身的经络，疲惫的身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润玉知道，洗髓成功了……。而他，也因此精疲力尽昏睡过去。

        夜色如水，缓缓流逝……

       “母神，润玉求求你，放过我娘亲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娘亲，娘亲——。"

         "你还想利用我为你做些什么吗？我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每一寸每一分，都被用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肯放开我呢？我求你，放了我好吗？"

    “觅儿，觅儿。”润玉扳过锦觅的肩头说，“觅儿……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爱你……我是真的爱着你……你不要怕我……不要丢下我……”。

    “不是的，你记错了，你不爱我。你只是骗我说你爱我，骗我爹爹说你爱我，骗芳主们说你爱我，骗尽了天下人，骗得久了，连你自己都骗得信以为真了。”

      “你任由我出入栖梧宫，任由旭凤频频见我，仅是为了用我拖住他。你送我魇兽，为的只是监视我。你早就知道爹爹是为谁所杀。”

      "你不光是一个布棋的高手，还是一个赌徒，大婚那日，你就下了一个赌注，你赌的，就是旭凤会闯婚殿，你赌的就是我会杀了旭凤。”

      "什么十万天军，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一个赌注，那个赌注就是我，我只是你的一个筹码”

    “你真的太可怕，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步步为营，分毫不差？你可以让全天下的人皆沦为你的棋子，被你利用，却还将你当做这世上最干净最善良的人。是你让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是你让我杀了凤凰，是你让我杀了那个最爱我的人。”

    "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你这种人，永远都不配得到爱！"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锦觅无情的将他曾经赠予她的龙麟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润玉蹲下身，卑微的拾起那片逆鳞，心中犹如万箭穿心，句句诛心，原来，这就是心痛到麻痹的感觉。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臂抚上他拿逆鳞的手掌，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

       是她。

       回头一看，那张美丽熟悉的脸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走——！汐儿 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床上的人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痛苦地摇头，额头上渗出了满头冷汗，眼角泪痕满布。　

  　“阿玉，我在这里，我不走，我不走——”灵汐握紧他冰凉的手，红了眼眶，糊了双眼。  

     灵汐本来是想来看看洗髓丹是否已经起了作用，想来看看他是否洗髓成功，没想到却看见了这样一副让她心痛的画面，此时的他是如此痛苦，如此的脆弱。

    　　“阿玉，醒醒，醒醒，那是梦，醒过来。”握着他的手，努力的想要将他唤醒。

    　　“汐儿……汐儿！”他猛然睁开眼，胸部起伏不定。

    　“阿玉，你醒啦！”灵汐惊喜地看着他。

    　“汐儿……”他泪眼婆娑，发丝凌乱，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爱人，似不信喃喃。

    　　"恩，阿玉我在呢！"灵汐答道，似在告诉他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突然，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入了他颤抖的怀抱。

    　　灵汐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因为她知道，他，梦见以往那样伤心往事了。

    　　他现在很脆弱，很无助，需要人的安慰。

   　“没事的阿玉，没事了，那些都是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一滴泪滴在我的颈项。

    　　我闭眼，同样落下一滴泪来……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紧紧拥抱在一起，夜色凉薄，两地间之余他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微微一动，轻轻将我推开，我缓缓松手，退出他的怀抱，我们视线相对，眼中尽是晶莹。

    　"汐儿…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他喉咙微微一动，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抹去泪水，扯出一个笑：“只是个梦，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

    　他涩然一笑：“我梦见，他们都走了，都不要我了，娘亲，锦觅，鲤儿，彦佑，他们一个一个的都离我而去了，天地之间，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灵汐的心顿时犹如万箭穿心，她真的不明白为何上苍如此的不公，如此的一个男子，为何还要让他经历这么多，最后还得不到圆满。

    一把拉住他冰冷的双手"阿玉，别担心，也别害怕，你还有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走的，不会不要你，你，永远有我……”

    　　"汐儿，谢谢你！"润玉回握着她的手。

     灵汐，是上苍送给他最宝贵的礼物，他就算神形俱灭，也不会让任何人将她夺走。

    　　“汐儿，在你知道我以往的一切后，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心狠手辣，弑父篡位的卑鄙小人！”润玉凝视着灵汐，眼底有她看不懂的幽深的情绪。

    　　灵汐微微一笑，捏着袖子，一点一点替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浅浅一笑，眼底揉碎一片深情：“当然不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温润如玉，卑以自牧，如切如磋，犹如月光般皎洁的谦谦君子。”

    　　他脸上的泪痕尚未风干，因为噩梦的原因，嘴唇甚是苍白，语气苍凉似天山之雪：“汐儿，我是个心机深沉，玩弄权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不值得被同情之人，汐儿，你爱上我这样一个人，可会后悔？……”

    　　她是那样的高贵典雅，身份最贵无比，而他呢，手上沾满鲜血，肮脏不堪，他哪里配得上她，值得她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后悔……"

    　　闻言，润玉自嘲一笑，果然，向他这样一个人，哪里配的起她，而她，不过是可怜他同情他而已，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不需要，他不需要她的同情与怜悯。

     可曾想，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更加的不能自拔。

      "阿玉，我后悔，但是，我是后悔，为何我没有早点出现在你身边，如果我早点出现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失去一切，你就不会遍体鳞伤，更加不会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灵汐泪流满面，心疼万分。

      他猛然抬头"汐儿，你真是这样想的！"

      灵汐破涕为笑，一把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阿玉，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以后，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一起走完这漫漫上神之路，可好？"

    润玉瞬间收紧双臂回抱住她

    "好"

     "阿玉，答应我，忘记那些伤心不堪的过往，以后的每一天，都要笑着面对。"

      "好！"

       时光静好，唯愿今生有你相守到老，岁月安然，唯愿真心相知相守每天，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

    润玉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室的寂静。

 “汐儿，汐儿？”整个玉衡殿里没有一点灵汐的影子，润玉开始心慌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灵汐一直在他身边，不曾里面。

    “汐儿…”念力一唤，迅速巡视穿上衣服跑出玉衡殿。

   “阿玉，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啊”润玉刚好打开寝殿的门，灵汐刚好来到殿门外几步开外。

    润玉几步到她面前想也没想的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语气颤抖，

   “汐儿，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见润玉的情绪不对，灵汐知道，他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了，不觉心中一痛。

  “阿玉，我只是去帮你准备早膳了，见你睡得香甜，所以便没有吵醒你！”伸出手回抱着他，解释道。

      "帮我准备早膳？"

       "恩，来！过来！"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院子中的石桌前坐下。

       "我煮了些清粥，趁热喝了吧，你近日都消瘦了好多！"拉着润玉坐下，盛了碗粥递到他面前。

   润玉笑着接过：“辛苦汐儿了。”

   "好喝吗？"

    "汐儿做得当然好喝！"

  "凡间的人都说，粥要搭配酱菜才美味，来，尝尝。"灵汐夹着酱菜递到润玉嘴边。

  润玉张口吃下灵汐喂过来的酱菜，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好呀，你也吃！"喝着汐儿亲手做的粥，吃着汐儿喂给他的酱菜，润玉心里感动不已。

   “汐儿，以后你要去哪里记得告诉我一声，或者让我陪你去知道吗？”

   “好！”

   “汐儿，以后莫要在这样吓我了，你可知刚才我醒来没有看见你我有多害怕多恐慌。”

“阿玉，不用害怕，我说过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回握着他的手，安慰的说道。

   “我相信你，汐儿从来都不会骗我的，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恩，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灵汐心里刺痛，昔日都没有种种，对他的打击是如此之大，他是那么的害怕孤独，多么的害怕他心爱之人再次丢下他离去。

    阿玉，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以后，你有我。

      "阿玉，你可曾见过百花齐放的景象？"

       "不曾见过！"自从花界脱离天界以来，天界便没有一朵真花，而花界众人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他怎么可能见过百花齐放。

       灵汐拉过他的手，站于璇玑宫中庭，冲他俏皮地笑了笑，随即凝神施法。

      润玉瞧她认真的模样，不觉脸上爬满笑意，昨晚的一切悲痛苦伤，不知怎的，就这么淡了下去。

    润玉痴痴地看着灵汐，不禁有些沉迷，一阵花香随着灵汐轻灵的声音入了耳：“你看。”

    遂抬眼顺着灵汐的方向望去，满目繁花，琳琅芬郁，百花齐放，争鲜绽放。

   "怎么样，好看吗？"灵汐笑得眉眼弯弯，就像当初在落星潭边初见她一样，也是当时那清澈无暇的一笑，深深的映入了他的心里。

   润玉不由得心头一热，这一刻，他只觉得好似苦难皆可成为过去，而自己也可以拥有幸福。

    润玉似有千言，又难吐一语。只一把将人拥到怀中，收紧手臂，不觉竟有些颤抖。灵汐也不多话，只回手环住他的腰身，任他抱着。

    良久，润玉出声，声音喑哑：“对我而言，公务之余，能够看着你，陪着你，这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汐儿，谢谢你，谢谢你来到了我身边。”

    微微松开手臂，拉开些距离，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柔情万千。

   “汐儿，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但求爱我长久，好不好？”

    灵汐那一声“好”淹没在彼此的唇齿间。

     妖界妖皇殿。

     陆压一身红衣，悠闲的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主上，魔尊在外面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妖兵少风拱手说道。

        "爱跪就跪着，这些小事别拿来烦本座。"陆压一个眼神都没给少风。

      魔尊，就是小灵汐当初告诉自己的那个自私自利，不知廉耻，违背伦理纲常与自己未来嫂子灵修的伪君子，呵，如此小人，也够资格让他接见。真是异想天开。

       旭凤此时双脚已经麻痹了，之前被灵汐震碎心脉的伤没有复原，如今他又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身子更是吃不消，但是他不能放弃，鎏英被那五种火力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是他旭凤的友人知己，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如此折磨，但是他又无能为力，因为那五种火力他根本就拔不出来。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妖皇的。

      妖皇陆压是离火之精，本性属火，灵力高强，他一定可以拔出这五种火力。

      "妖皇，晚辈魔尊旭凤，恳求妖皇出手相救晚辈的朋友，她被五火神焰扇的五种火力打入心脉，每日都生不如死，受尽折磨，晚辈恳求妖皇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铭记大恩。"旭凤抱拳，对着紧闭的妖皇殿大门大声说道。

     "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旭凤眼前一亮，结果在看见来人是，充满失望。

       "魔尊殿下，请回吧，我家主上不会出手相救的。"少风一脸冷漠的说道。

      "可是，晚辈的朋友危在旦夕，如果在不相救，恐怕性命难保，妖皇一日不传晚辈，晚辈便跪一日，直到妖皇见晚辈为止！”旭凤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鎏英，如果在不拔出火力，长此以往鎏英真的恐怕性命难保。

     "哼，要死给本座死到妖界外，别死在本座的妖界，惹得本座一身晦气，还有你，要跪，给本座滚出妖界去跪，别再这里碍本座的眼！"陆压冷漠无情的声音从妖皇殿中传出。

     随即一道强光射出，旭凤以及奄奄一息的鎏英消失在原地，狼狈的落入忘川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