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慕容黎的连连求饶下,才堪堪结束了这番恩爱。
鸳鸯交颈,一室旖旎。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后,执明斜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慕容黎,忽然问道,“今日那么累,还走啊?”
慕容黎垂眸看着执明,道,“我离家太久,是该回去了。”
执明翻身下床,额间的紫毛微微晃动,“阿离,你落了一样东西。”
“什么?”
“喏……是这个。”执明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艳红的簪子。
许是方才欢愉的时候,不慎落在床上了。
慕容黎有些羞恼,想要接过簪子。
执明笑道,“我帮阿离绾上去。”
慕容黎红着脸,点了点头。
艳红的簪子绾进漆黑如墨的青丝中。
慕容黎起身,正欲出门。
电光火石之间,背后一热,原来是执明,从身后抱紧了他。
紫色的青丝搭落在慕容黎雪白的脖颈处,有些痒痒的。
慕容黎怕执明突发奇想,再来一次,忙拢了拢衣服。
“王上……”
执明的眼神充满依恋,“阿离可还有东西落下了?”
慕容黎思忖了一下,轻声道,“并无。”
执明松开了手,“那就好。”
“嗯。”
“阿离……”
“何事?”
“也没什么事,路上小心。”
“嗯。”
慕容黎微微颔首,单手抱着箫剑,转身离开。
执明双目专注而又深邃地目送着慕容黎一点点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伸出的手,紧握成拳。
阿离,你把我丢下了。
执明愣了半晌,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斯条慢理地走到铜镜前。
他就着慕容黎方才用过的梳子,将额头的紫毛庄重地梳了上去。
执明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眼神复杂深邃。
众人簇拥着慕容黎,几番车马劳顿,浩浩荡荡地回到瑶光王城。
回到宫后,慕容黎马不停蹄地处理着这些日子落下的政务。
“属下参见王上。”
“属下参见王上。”
方夜与萧然齐齐下跪。
“起来吧。”慕容黎头也不抬,依旧认真地批阅着奏折。
方夜道,“王上此番叫臣等过来,所为何事?”
“本王在天权的这段时光,瑶光政务处理得不错,你们辛苦了。”慕容黎放下奏折,眉宇间都是上位者的气质。
“不辛苦的。王上不辞奔波,缓和与天权之间的关系,令两国不再互斗,王上才是真真辛苦。”萧然由衷道。
萧然的小脸圆圆的,看着极为喜庆。
他虽看着稚气未脱,可是有勇有谋,是瑶光的一员大将。
方夜在一旁附和,“王上此番太过疲倦,该是好好休息。”
他剑眉星目,周身冷冽,恍若一把出鞘的利刃。
慕容黎揉了揉眉心,“眼下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
方夜与萧然异口同声问道,“何事?”
“仲堃仪。”
此话一出,方夜与萧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个仲堃仪,诡计多端,早已与慕容黎交手多时,可你来我往间,如同太极一般。
此人隐于暗处,着实危险。
半晌之后,还是萧然先开的口,“王上有何妙计?”
“没有。”慕容黎眼眸冰冷,“可是他恨毒了我。三番两次挑拨本王与天权王之间的关系,若不尽早铲除,于己不利。”
萧然问,“王上何不与天权王联手?”
慕容黎叹息道,“执明极为信任骆珉。”
屋内再次沉寂。
执明明知骆珉是仲堃仪的徒弟,却依旧这般信任。
若是要他一起对付仲堃仪,只怕两国间又生嫌隙。
慕容黎看着眉头紧锁的二人,失笑道,“本就是我与仲堃仪之间的恩怨,何必扯上天权呢?”
方夜道,“明明王上与执明国主才是患难与共,生死之情。为何执明国主总是信外人,不信你呢?”
萧然暗自扯了一下方夜的衣角,示意他莫要说下去了。
慕容黎的眼中似散落了一地的星子,“他若不信,又怎会将星铭剑赠与我呢?只是王上可能也迷茫了吧。”
慕容黎显然不想就此话题多讲,他眼神转为冰冷,“此次,本王打算亲赴天枢,将仲堃仪的老巢攻下。方夜,你留守王城,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是。”方夜颔首行礼。
“萧然,你与本王一道率二十万大军去攻打天枢。”
“是。”萧然颔首行礼。
“本王……”慕容黎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他脸色苍白,竟这般晕了过去。
“王上……”
“王上……”
“传医丞,快传医丞。”
慕容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还是天权的兰台令。
执明还是过去那个执明。
低垂着紫色的刘海,依靠在他身边,一起看奏折。
执明总是那么孩子气,喜欢斗羊、遛狗,无聊的时候还会去掏鸟窝。
可就是不喜欢看奏折。
“阿离,本王给你建了高台了。阿离与我看一辈子月亮好不好?”月光下,那人眼眸深邃,眼里心里都是柔情。
慕容黎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这辈子再也不分开了。
“好。”
两人在漫天落英缤纷的花海里紧紧相拥。
可是这样的柔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把尖锐的匕首,在顷刻间捅穿了慕容黎的心口。
艳如芍药的血顺着慕容黎的衣服不住地流淌。
即使在梦中,慕容黎还是感觉到那种哀伤到绝望的疼痛,“为什么?”
执明眼眸冰凉,额头的紫毛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高束了起来,“本王不想要阿离的陪伴了。”
一瞬间,所有的柔情通通化为灰烬。
“王上……”
血淋淋的匕首,执明面无表情的脸,还有不停冒血的胸口。
明知道是梦,可是自己仍不由自主地哀凄,“王上,我疼……”
“慕容国主,咱们回不去了。”
“没关系啊,阿离本就明白。在王上的心里,子煜……比我重要。”慕容黎仰天大笑出声。“无论我怎么做,我都不如他。”
“阿离……”执明正欲说什么,只见小腹一凉,纯钩剑从背后利落
地刺穿了他。
执明噙着血,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慕容黎,轻声道,“阿离,自始至终,本王爱的人……是你啊。”
应该是下雨了吧,不然,怎么会满脸冰凉呢?
执明笑道,“阿离眼里的泪,是同情我,还是你爱我,有怜我之心?不重要了……爱恨真假……都不重要了。”
慕容黎嗓音沙哑地道,“真可怜,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时,仲堃仪从黑暗中走了过来,笑道,“慕容黎,这棋,还是我赢了。”
慕容黎豁然惊醒,额间都是簌簌冷汗。
“王上你可醒了。”方夜与萧然齐齐道。
“我这是怎么了?”慕容黎面无表情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医丞说,您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萧然脸颊有些滚烫。“这段时间您处理国事太过操劳,才会如此。”
两个多月?
慕容黎暗自算了下时间,当时执明率军攻打瑶光。
自己以身体为代价,与他有了一夜春宵,他才退了兵。
那夜自己竟与他有了孩子?
方夜蹙眉道,“这孩子留不得。”
萧然狠狠地瞪了方夜一眼,“怎么就留不得?这可是王上的孩子。”
方夜轻声道,“王上去天权的这段时日,曾私下服食避子药。”
“啊?”萧然探询地看了慕容黎一眼,后者给了他肯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