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鸟儿就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扰人清梦，碗儿把头用被子罩了起来往孟鹤堂怀里钻去。
“孟孟，好吵。”声音带着些没睡醒的慵懒，有些软。
孟孟习惯性的抱住她，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又把她头上的被子扯开了些，抱着她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碗儿就又睡熟过去，孟鹤堂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生怕打扰到她。
孟鹤堂穿戴整齐后先去梳洗了一番，就进到院子里，“琉璃，冷月呢？”
“回少爷，冷月刚被老爷派去送信了。”琉璃是个婢女，也会点儿拳脚功夫。
“什么信用的着冷月亲自去送，等他回来了之后告诉他，以后每天早晨他多了一个任务，赶鸟。”孟鹤堂舒了舒筋骨，往练武堂走去。
琉璃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您说的是赶鸟？”
“对，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年纪轻轻耳朵还不好？”孟鹤堂没有转头看她。
“是，少爷。”琉璃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一向冷酷的少爷怎么说出的话让人有些发笑。
练武堂内摆满了各类兵器与一些石锁石墩，孟鹤堂先在这里演练一番，等半刻钟之后再回房叫碗儿起床是他每天清晨必做的事项。
没过一会儿，冷月回来了。
“冷月，告诉你个好玩儿的事儿你听不听”琉璃看着冷月笑道。
冷月是孟鹤堂的侍卫，名字叫冷月，可为人一点儿都不冷，反而是个爱笑的大男孩儿。
“快说快说，我这一大早就被派去跑腿正愁没有好玩儿的事儿听呢”冷月在院子里拉了拉筋。
“以后啊，你就可以改名叫赶鸟侍卫了，少爷今儿刚下的任务，让你以后每天早晨都要在院子里赶鸟，哈哈哈，好不好玩儿？”琉璃已经笑弯了腰，小脸儿发红。
正在拉筋的冷月差点儿拉伤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琉璃，“什么？赶鸟！”
“对啊对啊。”
“少爷这怎么想的，让我一个堂堂暗卫去赶鸟，这活儿怎么不让冷霜来做！”冷月哭丧着脸说。
“哈哈哈哈哈，我猜啊，肯定是每天早晨院子里的鸟儿太吵了，吵着少夫人休息了，不然你想就少爷那么冷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有些事儿啊，还是女人思考的周到。
“欸，我觉着也是，你想想从小到大，少爷为了少夫人做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儿啊。”冷月想了想，一脸八卦的看着琉璃。
“少爷对少夫人可真好，少夫人可真幸福啊。”琉璃捧着心口满眼星星。
“……我也可以让你这么幸福的…”冷月小声嘟囔了一句。
“啊？冷月你说什么？”
“没什么。”
————
“碗儿起床了”孟鹤堂从外边训练回来之后换了身衣服就到床边叫碗儿起床。
“……”没有动静。
“起来了，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早晨去城西踏青的嘛。”孟鹤堂蹲到床边看着她。
“……可是我想睡觉……”说的有些慢。
“好啊，那我们就不要去踏青了，那些新奇的花儿啊草儿啊你也都不要看了。”对于碗儿的赖床，孟鹤堂有的是办法。
“……抱我起床”碗儿还是妥协了，从被子里伸出手像孟鹤堂求抱抱。
“好，咱们先起床。”孟鹤堂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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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天气不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郭麒麟吃了午饭才出了门。
“郭少爷，今儿听谁的戏？”清苑管事大老远看到郭麒麟就喊了声。
“今天我不听戏，我找你们陶老板有事儿。”
“陶老板？那您得等一会儿了，陶老板现在正在台上唱追韩信呢。”看到财主，管事的眼睛笑眯了起来。
“在唱戏？这是不拿我当回事儿啊。”郭麒麟用手摩挲着下巴，微眯着双眼。
管事没有搭话，作为下人有时候只需要听就好了。
“小豆子，走，咱们去听听他是怎么追韩信的。”郭麒麟手拿着折扇往里边儿走去。
“是，少爷。”
台上之人字正腔圆韵味十足，“……一路上秋毫无犯军威壮，我也曾约法定过三章……”
郭麒麟就坐在台下侧边看着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小小年纪却过分耀眼了些。
郭麒麟给小豆子打了个手势，小豆子附身听到，“你先去侧门堵着他，悄么声息的。”
小豆子听到后，偷偷绕过主台往侧门跑去。
“各位爷，陶老板今儿的戏就算唱完了，各位若还想听的就明日再来吧。”随着小厮站在台上说了声之后，陶云圣也拱手给大家行了个礼，一抬头就看到郭麒麟晃着折扇在对他笑。
陶云圣快速把视线飘了过去，看着别处。
“有意思……”台下的郭麒麟明明看见陶云圣看到了自己，却故意转过了头。
下台之后陶云圣赶紧换掉了戏袍往外走去，着急忙慌的还撞到了人，“啊，陶公子，何事这样急？”
被撞的是予儿，清苑弹曲儿的一个姑娘。
“予儿姑娘，失礼失礼。实在抱歉，陶某有急事缠身不便久留，他日必定亲来道歉。”陶云圣赶紧拱手给姑娘行了个礼。
予儿福了福身，“无碍，陶公子有事先去忙吧。”
“多谢”陶云圣赶紧往外走去，深怕走慢点儿被郭麒麟逮住。
“欸，别看了，陶老板都走远了。”一同跟予儿弹曲儿的姑娘打趣她。
“我才没有看陶公子。”予儿有些害羞，侧了侧身。
“我看你那眼珠子都快钉在陶老板的身上了，还说没有。”
予儿脸红了，快步往房间走去。
郭麒麟在台下看到陶云圣走的着急，原因是何心里自然是懂得，他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拿上扇子往侧门走去，“不听话的小兔子。”
————
“公子，你快些让开。”
“不行不行，我要等我家少爷过来的。”
“你等你家的少爷，没道理拦着我的路。”
“是我家少爷让我拦的。”
“你……！”
在侧门这儿，小豆子正张开双臂堵着门，不让陶云圣出去，气的陶云圣差点破了这清冷的形象。
“陶阳，你继续跑啊，不是爱躲着我嘛。”慢悠悠赶来的郭麒麟双手交叉在胸前，嘚瑟的看着陶云圣。
“郭公子，我叫陶云圣。”陶云圣已经放弃了反抗。
“陶阳，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让你教我唱唱戏而已。”
他俩说的有些文不对题。
“郭公子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谁说要当你徒弟了。”
郭麒麟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笑，阳光从背后打下来，仿佛给他镀了金光，多年后的陶阳这么回忆着。
“郭公子你这人说话真是有趣，不拜师又如何教授于你？”
“陶阳，我说你迂腐你还不信，谁规定的一定要拜师才能教的，我就只学一出戏，我想等到下月我父亲生辰的时候作为贺礼献给他。我知道你不想跟王宫贵子在戏曲上扯关系，这对内对外咱们都只说是朋友。如何？”郭麒麟打开了折扇随意的扇了扇风。
“真的只是为了你父亲？”
“难不成还是为了你陶阳？”郭麒麟靠近他说了句，陶云圣有些脸红，却还强撑着。
“若是为了你父亲，这也不是不可，可公子你想学哪出戏？”
听到他送了口，郭麒麟了然的笑了笑，“就学你昨儿个唱的大西厢。”
其实郭麒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学大西厢，只是觉得昨日的张生让他有些想念，又觉得昨日张生旁的崔莺莺有些碍眼。
“嗯？大西厢？这……在生辰之日献上这戏会不会不太好？”陶阳担心的看了看郭麒麟，生辰之日涉及到死亡总归是不太好的。
“小小年纪想法挺多的，我父亲才不会像你这样迂腐，你只管教罢了。”
“那公子想唱谁的？”被挤兑了的陶云圣也不生气。
“崔莺莺。”郭麒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个名儿。
“那公子回去把唱词记熟再来吧。”陶云圣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大西厢唱本，这些东西他都是随身带着的。
“陶阳你看着吧，两日之后我就来找你。”郭麒麟把唱本接过来卷了卷，又敲了敲陶云圣的肩膀。
郭麒麟看了一眼陶阳，转过身就走了。
“公子，我叫陶云圣。”陶云圣看着郭麒麟远去的身影独立念了句。
陶云圣又转头进了清苑，既然都答应了教戏就没必要再躲了，还得回去给予儿道歉呢。
“少爷，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小豆子哭丧着脸跟他说。
“什么怎么想的？”
“您这悄么声息的学戏已经很英勇了，这还唱个女子的戏份，这让老爷夫人知道了，不得……揍你一顿啊，不，可能是两顿。”
“小豆子，你要是敢在爹爹生辰之前走露风声的话，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郭麒麟在小豆子面前挥了挥拳头，让他瑟缩了一下。
“小豆子知道，保证守口如瓶。”小豆子缩了缩肩膀，看着郭麒麟。
————
拿了唱本的郭麒麟带着小豆子在街上闲逛，这时间还早着呢。
离清苑不远处的浊苑有位姑娘闲来无事往楼下看着，正巧看见郭麒麟从下边儿路过，对于郭府大公子的名声这条街的人都是有所耳闻的，风尘女子总是想有些好去处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儿待下去出卖肉体，而郭府大少爷正宫娘子的位置正和她的胃口。
一块带着香味儿的丝帕从郭麒麟的眼前飘过，落下。
郭麒麟俯身捡起展开一看，丝帕上绣了“随心”二字。
郭麒麟抬头一看，一位姑娘带着些惊讶的表情探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不见，没一会儿就看到楼上的姑娘已经站到面前了，小脸微红，气喘吁吁的。
“见过公子。”
“随心姑娘？”郭麒麟捏着丝帕看着她。
“原来公子知道随心的名字。”随心脸上带着喜悦。
“不是，是你的丝帕上绣着的。”
一瞬间的尴尬难堪让随心没有接话。
缓了缓之后说“公子可否将丝帕归还给随心？”
郭麒麟将递于她，“姑娘名字不错。”
“活在世间总有些不如意的事儿，随心就好。”
“没想到浊苑也有姑娘这么通透的人。”在郭麒麟的认知中对浊苑女子的印象并不太好。
“公子说笑了，但凡有一点办法，随心又怎么会做这份事儿，若不是因为父亲欠了太多外债，我又怎会进了浊苑这个地方……我……唉…”随心就近拿起丝帕按压住眼角。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个姑娘在自个儿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心就有些动容了，这时候还管什么浊不浊苑的。
随心看到自己的计谋有效，不等郭麒麟说话，便又开了口，“公子恕随心不能久陪，在外边儿待久了，我怕妈妈……公子，有缘再会吧。”
随心转身进了浊苑，在郭麒麟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让男人上瘾，也知道怎么样的姿态能让男人心软，上钩了就不能急于求成，这事儿得慢慢来，得先留下个好印象。
“随心姐姐，你真厉害，居然能跟郭家大少爷讲上话。”一进浊苑，就有一堆小姑娘围在她的身边，而她则有了众星捧月般的错觉。
没想到小小使了个计，就能获得这样的待遇。
“郭公子跟我是旧识的，只是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而已。”随心用丝帕捂了捂鼻子，越发嫌弃浊苑的脂粉味。
“呵，旧相识也没见人来给你赎身。”一旁的玫瑰开了口，她就是看不惯随心这炫耀的样子，她才是这儿的头牌，就算接客的男人都是她先挑选，剩下的才轮得到随心这种身价的女人，论相貌论身材玫瑰确实略胜随心一筹，可这行里吃得都是些青春饭。
“玫瑰姐姐您且看着吧，郭公子说了不日便来为我赎身，迎我入门。”
“哼，我且看着呢！”玫瑰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她姐姐，年龄在这行里是致命伤。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回了房间。
————
郭麒麟一进孟府，就散退了要禀告的仆人，自顾自的往里进。
“孟孟，这个好吃”碗儿手拈着一块桂花糕递给了孟鹤堂。
他正在看着兵书，碗儿递过来的东西他看都没看就张嘴吃了，“啊，你咬着我手了……”
其实吧，咬没咬到碗儿自己知道，孟鹤堂这么爱她又怎么舍得咬她，好吧，除了床上。
听到之后，孟鹤堂抬头看了一眼碗儿“调皮，乖一点。”
碗儿偷笑了下又继续吃起了盘中的糕点。
“吃得什么呢，这么香。”郭麒麟从圆门进来院子里就看到了坐在树下的两人。
“大林来了，快来，这有好吃的！”碗儿看到大林，急忙给他招手。
“这今儿怎么回事儿，林碗儿居然舍得让吃得给我了？”郭麒麟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两人从小为了吃得没少打架，虽说最后结果都是孟鹤堂把他的那一份让给了碗儿。
“多日没见你话怎么这样多，你快些吃。”碗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郭麒麟拿起桌上的糕点，轻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异，“这什么馅儿的？”
“好吃吗？你先说说感觉的。”
“嗯……有些甜有些酸有些涩，五味杂陈。”郭麒麟皱了皱眉，平生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糕点。
“哈哈哈哈，这是我研发出来的新糕点，里边儿有玫瑰花瓣，茉莉花瓣，月季花瓣，胡萝卜，芹菜等等等等，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放了好多种料。我正愁没人先尝呢，你就来了。”碗儿笑得一脸得逞，就连一旁专心看着兵书的孟鹤堂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碗儿……你太过分了！你……”听到自己成了试验品，郭麒麟跟林碗儿闹了起来。
碗儿看到郭麒麟绕过桌子走过来，连忙抱住孟鹤堂的手臂大喊，“孟孟，大林欺负我。”
孟鹤堂只需一个眼神扫了郭麒麟一眼，郭麒麟就安静了下来，留着林碗儿一个人偷笑他。
郭麒麟又跟林碗儿扯了会儿闲话，孟鹤堂实在是忍不住了。
“说吧，找我何事。”孟鹤堂翻了翻兵书。
“孟哥您这话说的，没事儿做弟弟的就不能来看看您了嘛。”
“若要说些谄媚的话就快些出去罢。”
“孟哥，下月初我父亲生辰，今儿是特意来跟你你们说一声，到时候记得都来啊。”
“就算你不来，我们也不会忘了伯父的生辰。”
“哎呀，这不是客套客套嘛”郭麒麟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孟鹤堂笑着看着他，“没事儿了就快回去吧，别老待在这儿晃眼。”
最好是快些回去，免得在这儿跟碗儿笑得这么开心，孟鹤堂心想。
“好好好，孟哥这是有了夫人忘了弟弟了，唉，弟弟就不待在这儿碍眼了。”郭麒麟故作沮丧，起身准备往外走。
“你想多了，我这儿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只有碗儿的。”孟鹤堂抬眼看了看他，故意说话酸他。
好了，郭麒麟更心塞了。
阳光轻松的洒在地面上，风若有似无的缓缓吹着，仿佛空气也凉了下来，树叶被吹得摇了起来。
————
看到儿子回来了，郭夫人有些兴奋，立马就叫住了他。
“麒麟，快过来。”
“娘，你找我有事儿？”
“这话说的，没事儿娘就不能找你了嘛”郭夫人娇嗔的看了眼儿子。
“能能能，那娘想找儿子聊些什么呢？”
郭麒麟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
“麒麟，你觉得琳琳这丫头怎么样？”郭夫人有些紧张的揉了揉手绢儿。
“琳琳？表舅家的女儿？”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丫头。”听到儿子还记得琳琳，郭夫人很开心。
“挺可爱的一个姑娘，还记得小时候在这儿住的时候就老跟着我后边儿跑，麟麟哥哥麟麟哥哥的叫。”提起琳琳，郭麒麟笑了起来，小时候因为表舅生意繁忙琳琳三天两头的来家里住，半大小子后跟着个小姑娘，倒也可爱。
“我也觉着这丫头可人，如果娘让她过两天来家里住，麒麟怎么看？”
“娘，这事儿您决定就好了啊，娘决定的事儿子肯定会同意的。”郭麒麟手撑着下巴看着母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儿琳琳就到了。”
琳琳是自己表哥的女儿，自个儿儿子还记得琳琳，也觉着琳琳可爱，并且还不反对跟琳琳同住一个屋檐下，那这意思就是说同意让琳琳当媳妇儿了，这天大的好事一定要快快告诉老爷去。
万里晴空，杨光灿烂，郭麒麟回了房果然乖乖看起了唱本，时不时的翻一页纸，时不时的又揉揉皮皮的小肚子，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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