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代价

有父母的庇护，她可以安心的窝在象牙塔里，对外面的世界聪耳不闻，捂起耳朵就可以假装一切不存在，这是蓝胭脂前二十年的生活。幻境被打破，她只能茫然无措的面对这危机四伏的世界。

王天风最后也没对她怎样，骄傲如他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他在给胭脂上最重要的一课，“胭脂，这个世道天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被耍胭脂倒是不气，王天风时不时干这种疯事，她早习惯了，她气的是王天风的想法。胭脂看来，他们既然在一起了，就是属于平等位置的，可王天风总把自己处于上位者的位置上，一次次践踏胭脂的底线，这是她不能释怀的地方。

两人关系本来已经更进一步，因为王天风的骚操作，现在胭脂单方面疏远王天风。王天风自然也不在意，反正确定胭脂心里有他，关系再僵也有办法回暖。

胭脂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安排好父母去了香港。父母虽然不明白胭脂的用意，但留在上海会成为束缚胭脂手脚的牵绊。

王天风也遵守约定，拿到了计划名单，为防万一，王天风和军统延安三方同时出发运送名单。和王天风挥手告别，胭脂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是时候告别了。

天籁计划的实施，注定着他们这批潜伏者不会有好下场，特高课现在已经在清除边缘人物，马上就会轮到胭脂他们。

胭脂约了冯曼娜和周宇浩，两人面对面坐着，周宇浩在门口放哨。桌上的咖啡已经冷了，胭脂勺子搅着咖啡，上层出现绵绵密密的泡沫。

冯曼娜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看着胭脂萎靡的神色心里一阵痛快，“我们蓝大小姐也有今天啊。”

若是平时，胭脂高低要和她呛两句，但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胭脂低声道：“对不起！”

冯曼娜嚣张的表情瞬间消失，眼泪溢满眼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一声对不起冯曼娜等太久了，几乎和胭脂到了不休不死的地步。

胭脂低语，“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是我害得你深陷囫囵……”

冯曼娜激动的站起来，愤怒的嘶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可是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我所有的不幸全部缘于你。”

胭脂抬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我做过的事，我只恨没能保护好你，恨我自己对军统心存幻想，恨你耳根太软没有主见。”

冯曼娜崩溃了，一巴掌扇过去，胭脂死死拽住她的手腕，“离开特高课吧，和周宇浩走得远远的。”

冯曼娜是个聪明人，她当然清楚特高课的弯弯绕绕，嘴上却道：“你觉得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胭脂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我会证明的！”用我的生命去证明。

两人回到特高课，仙道枫等着她们，仙道枫对胭脂使眼色，胭脂意会，马上跟上去。

仙道枫把枪放在胭脂手里，“冯曼娜处处和你作对，几次至你于死地，你就不想亲手解决她吗？”

胭脂抬头，漆黑的眸子倒影着仙道枫故作微笑的表情，抬着手中的枪若有所思。下一秒，胭脂把枪对着仙道枫，“你这算不算挑拨离间？”

仙道枫失笑，手把胭脂的枪挪开，“调皮。”

接着，仙道枫的声音变得阴冷，“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房间，我希望是你。”

半小时以后，冯曼娜走进房间，同样拿着枪，对着胭脂。

她的手在发抖，胭脂缓缓闭上眼睛，“开枪吧，这是我欠你的。”

冯曼娜嘶哑的声音响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胭脂睁开眼睛，“我答应要和一个人走，可是我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上海，不想离开你们，我死了，就不用离开了。”从疯狂的程度上来说，胭脂和王天风有的一拼。

胭脂猛握住冯曼娜的手，向心脏的位置靠近，扣动扳机，“嘭”的一声，胭脂软软的倒在地上。

冯曼娜呆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

胭脂倒下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父母的谆谆教诲，幼年和曼娜的孩童时光，和战友并肩作战，最后是和王天风的点点滴滴。她气愤王天风的自以为是，亦钦佩他的视死如归。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不知道王天风看见她的尸体会不会伤心，大概会吧！胸口绽开一滩血花，嘴里呛进血，她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瞳孔放大，失去焦距，结束她短短的一生。

胭脂父母去了香港，胭脂被周宇浩和冯曼娜悄悄掩埋。冯曼娜和周宇浩联手，炸死仙道枫，冯曼娜为了掩护周宇浩殉国了，周宇浩去往香港，开始新一轮的潜伏。

等王天风回来以后，迎接他的是胭脂的尸体，王天风脸色阴沉的看着胭脂的尸体，“你宁愿死都不和我走是不是？”

胭脂不止一次向王天风表过态，她讨厌被算计，讨厌王天风自以为是的掌控。只是他没放在心上，他一向自我惯了，听不进胭脂的话。

适时，噎鸣现身，“我本来以为你会得偿所愿的。”

王天风神色一滞，他也以为自己能把握一切的，只是没想到蓝胭脂会如此决绝。

“有什么办法能救活她？”王天风问。

“她这一世已经死了，况且，你们本来就不会有任何交集，这段缘分，是我为你强求来的。”与其说是强求来的，倒不如说是强抢来的，周宇浩注定孤独一生。

王天风肯定道：“你有办法！”

“我只是主管时间，能不能感动上天要看你。”噎鸣提醒他。

噎鸣给王天风指了条出路，在十里外供奉着掌管生死的后土，倘若诚心，三步一叩首走完这十里路，还有一线生机。

王天风死死盯着胭脂，握紧拳头，表情扭曲，“我不信神佛，只信人定胜天。但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上面，那你就不要怪我搅得你余生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