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

浴室里水声不断，如果仔细听的话，还交杂着许多别的声音。等到楚白将念夏从浴室中抱出来的时候，桌上原本热气腾騰的饭菜早已放凉。

楚白身披浴袍，敞着怀，头发全部向后拢起，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一路向下，划过覆着深浅不一的牙印的肩膀，带有几道划痕的胸膛，然后与念夏身上的水珠交融在一起。

比起念夏，楚白的境况实在好了太多。

她全身都被浴室的热气蒸得通红，浑身湿透，浴袍下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红痕，长发缠在楚白的手臂上，此刻正歪着头趴在楚白的肩膀上装死。

楚白躬身将念夏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又回了浴室。

片刻时间，念夏身后的床单就已经被洇出一小片水迹，念夏软着手脚跪在床上四处摸索，终于找到空调遥控器，房间像个密不透风的火笼，念夏感觉自己快要被烧成一滩泥了。

她听到楚白的脚步声，连忙把有些松了的衣襟拢紧，然后乖乖坐好。

楚白随手朝床上扔了件衣服，然后将吹风机插上，示意念夏坐近一点。

念夏挪到楚白身旁，转身坐好，耳背与脖颈透出粉嫩的红色。念夏闭上眼享受楚白的服务，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手指插进她的发间，轻耸微拱，念夏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头发只吹到半干，楚白便关了吹风机，然后伸手拿过空调遥控器，嘀嘀几声将温度调高。

念夏转过身刚要反驳，却被楚白一把按在床上，他将念夏的手腕拉过头顶，然后用一只手紧紧扣佳，使得她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弓起身来反抗，却更加方便了楚白的行动。

他的头发也已经半干，有几缕耷拉下来蹭到念夏的脖子上，好像有羽毛在轻扫她的皮肤，灼热的吻也不停印在她身上，楚白扣住她手腕的力气很大，叉痛叉痒，又酥又麻，念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的双腿不停扭动，想要起身却压根使不上力气，几次下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半带着哭腔。

“楚白，你起来，你个臭流氓，我好饿，我还没吃饭呢，我不想要了，你快起来。”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也没有中断，楚白置若罔间，嘴上动作不停，连带着空闲的那只手也一齐上阵。

念夏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越说越委屈，最后竟然真的掉了几颗眼泪，瘪着嘴，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楚白听到她啜泣的声音连忙松开她的手腕撑起身，念夏不想看他，于是便扭过头，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也顺着眼头划过鼻梁，看起来格外可怜。

“别哭，夏夏，是我错了，别哭，好不好，嗯？”楚白俯身吻掉念夏的眼泪，而后每落下一个吻便说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呓语，却又带着无限的沉溺与宠爱。

念夏受不佳他这样说话，于是扭过头，与楚白面对面，眼角的委屈早已消失不见，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你刚刚把我的手腕捏得很痛。”

楚白又俯身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念夏的眼睛说，“对不起。”

虽然一直戴着眼镜，但楚白的眼睛却很亮很亮，犹如夜晚的繁星，闪闪发光，此刻正挂在念夏的眼前，她似乎能从楚白的眼里读出来。

他说，“这颗繁星装满了念夏。”

念夏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就在她耳边跳动，一声一声，格外地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环上楚白的脖颈，而楚白不等她有所动作，直接将头埋了下去。

最后楚白还是将念夏惹生气了，其实念夏也感到特别奇怪，今天的楚白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不太一样。

虽然她和楚白是炮友，但他们的和谐生活一直可以谈得上是温柔似水，或者换句话说，那就是相敬如宾。她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炮友都这样，反正念夏自己觉得很奇怪。

固定的姿势，固定的流程，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像是结了二十年婚的夫妻。

甚至有一段念夏被洛璃带得跑偏了，一度认为，楚白是不是根本不行。

但事实证明，他不是行，而是很行，甚至是个闷骚，特别会耍流氓。

念夏在床上从来都不是出力的那个人，她也压根不知道如何使力气，做惯了承受的一方。

但那晚楚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自己靠在床头上，还贴心地给自己枕了个靠枕。

念夏身上套着他的白讨衫，因为太大，所以念夏只能撑起一半肩膀，另一半则耷拉到胸前。她跨坐在楚白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腹肌，腿向后折成M型。他的手还握着念夏的脚踝，手指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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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反抓佳念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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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时，念夏嘴唇红肿，下唇都是牙印，眼睛也哭肿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当然….最终也不是念夏出的力。

楚白起身，又穿起那件皱得不成样子的耐衫，随意扣了几颗扣子，然后转身去客厅把眼镜带上，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恢复成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好像只有在念夏面前，楚白才会剔掉骨子里的沉默，变得有色彩，变得鲜活。

他先去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滴好舒缓放松的玫瑰精油，才去卧室将软成一捧水的念夏抱到浴缸里。

念夏休息片刻，恢复了点力气，五感也逐渐回归，才感觉到自己饿得不行，中午她就随便咽了几口沙拉，楚白每次都会做不少菜，她本想多吃点他做的菜，谁知道折腾到后半夜，愣是还没吃上一口饭。

念夏越想越生气，原来这人以前温柔似水的样子都是装的，平常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看着性冷淡到不行，其实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对，衣冠禽兽。

念夏很满意这个形容，默默在心底里骂了他好几遍才转身出了浴室，网走出来，厨房传出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楚白将水煮肉片端上桌，最后他还是做了水煮肉片，因为实在太晚，所以几乎没有放辣椒，看起来格外不正宗。

但他仍然要做，像是在跟念夏之前说的那句话较劲。

念夏咽了口口水，坐下就立刻开始吃，她实在是太饿了。她一想到自己饿成这样的原因，心中就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消不下去，嘴巴鼓囊囊的，看起来像一只饿坏的小狐狸。

直到再次躺在床上，念夏都没有跟楚白说一句话，她背对着楚白那一侧，因为实在太累，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白收拾好一切走进房门时就看到念夏的背影，他的心口蓦地一痛，蒋昊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掀开被子躺上床，盯着念夏的背影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地揽过她的腰，将她笼在自己怀中，楚白的手臂禁锢在念夏的腰上，想用尽全力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却又不敢使什么力气，于是只能任血管在他的手臂上爆布。

过了一会儿，他才如脱力一般，将头进念夏的脖子里，喃喃地说了句。

“夏夏，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