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晚雾.壹》02

“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不合适？”

“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大道理，时间都定下来了，你就去露个脸能耽误你多少时间！”

“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奔三的人了，我看你跟工作过一辈子吧！”

“我跟你说好，给我穿的得体一点，别说些不礼貌的话丢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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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连环call逼得我最后应约来了餐厅。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的意义是什么，反正多半会黄，还浪费我一个改策划案的晚上。

化悲愤为食欲，我招手喊来了服务员，在相亲对象还没到就开始点起了餐。

我想这也算是一个间接暗示吧，希望他能懂我的无声拒绝。

当然，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会见，我一定会狠狠夸赞自己。

我错愕地在服务员一碟一碟上菜的过程间隙里望着站在餐桌前的男人。

狠狠掐了大腿根的肉，痛醒了我，可眼前的男人还是没有消失。

那张脸穿透十年岁月光阴，在我眼底愈来愈清晰，将我的青葱回忆烧了个滚烫。

“你好，是师谰小姐吗，我是你妈妈介绍的，我叫鹿晗，请多指教。”

他伸着一只手，涵养地冲我微微欠身。

“是你？”我坐在位置上的身体有些发抖，不可思议地出声。

“你认识我？”

我对视上他空空的眼睛，不知是苦笑还是该庆幸。

当然啊，我当然认识你啊，我不禁认识你，我还思念了你十年。可笑吧，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可我却一如既往地想念你的背影想了十年。

“我们一个高中的。”

鹿晗：“这样啊，抱歉啊，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很久了，不记得很正常。”

我调整了几下呼吸，在他的目光下，握住了他的手掌心。

真是令人坐立不安，我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曾挺直背脊，可如今，却要相对而坐，共进晚餐。

那灼灼的目光，将我推回十年前的操场，烈日太强，我不敢袒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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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辣菜吗？”

“啊？”

鹿晗坐下来指了指餐桌上的菜系，“这一桌子都是你点的吧。”

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猛然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嘀咕着如何如何拒绝这次相亲者。

“啊，这是，就是……”我吞吞吐吐，斟酌着措辞，可奈何在他的注视下，我根本紧张地说不好话。

鹿晗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这是为我提前准备的吧？”

我惊讶于他的台阶，忙点头，“是，对，就是这样。”

鹿晗眨眨眼，轻轻地笑了，不露齿的。

“虽然我不怎么吃辣，不过可以试试。”

我勾勾嘴角，终于在进食的过程中将心缓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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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遇见鹿晗，也没有想过，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共进晚餐。

这是梦吗，直到一餐结束，我都好像还在梦里。

还喜欢的吧，我问自己。

心跳动得那样快，只要与他对视，就止不住无措彷徨，这样的激动心情，是喜欢吧。

鹿晗拿过一旁的餐巾优雅地将嘴角擦净，然后抬起头看向我，那眼神虔诚真诚。

“师小姐，我今天27岁，是LH集团的董事长，在新城，我名下大概有五六套别墅，车的话我没什么特殊爱好只买了一辆。我父母尚在，母亲身体健康不太好，但是如果我们结婚了，我的母亲不会让你照顾，她早先跟我说过，我们新婚后可以直接搬出去，所以你不需要考虑婆媳关系。”

“至于孩子方面我没有什么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要，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你也不需要做家庭主妇，可以继续你热爱的工作，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这个人有个缺点，我是个工作狂，而且上班期间不喜欢被人打扰。这就是我的具体情况，如果师小姐满意的话，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鹿晗很礼貌地将主动权交给我，我不停搅着碗里的汤水，连嘴边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这是鹿晗啊，那个我留在青春里的梦。

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轻易漏出破绽。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让他厌恶。

在我纠结中，鹿晗的声音又传开了。

“师小姐，我自诩是个不错的男人。”我看向他，他将眼镜摘下，笑得温柔，“所以，你要跟我试试吗？”

要试试吗？

这个问句霎时传遍我全身，我的声音一出，差点红了眼。

“……好。”

鹿晗啊鹿晗，你不知道吧，这声“好”耗尽我多少力气。

你可是我连梦都不敢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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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膀上披着鹿晗的西服外套，他先我一步的距离走在前头，我呼吸着满是他身上沁香的味道，小步跟着。

吃过晚餐后，他随口提议不如散步消消食，我当然没有拒绝他啊。

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

街边霓虹灯闪烁，将眼前景至于梦幻世界。

许久，鹿晗侧过脸问我，“你想喝奶茶吗？”

我愣了一下，“想。”

“巧克力味可以吗？”

“可以。”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最近我在减肥。

我接过奶茶，吸了一口，忍不住问，“你很喜欢巧克力味的奶茶吗？”

鹿晗也许想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回答，“也不算很喜欢，只是喝奶茶一般只喝这一种。”

我没想太多，“这样啊，确实很好喝，很甜。”

究竟是什么很甜，我懒得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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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边的风轻轻拂过江面，鹿晗送我回了家。

“明天有时间吗？”

我将外套还给他，点点头，“有的。”

“一起约会吧。”

我想我真是被他的笑迷了眼，明明我还有一堆策划案要修改。

“好。”

妈妈总说我是个工作狂，忙起来啥也不管，其实也不全是，我只是没有碰到让自己不管不顾的人。

因为他，被我放手在了十年前。

“你几点下班？”

我想了想，“六点左右。”

他了然点点头，拉来车门坐进去，“行，那明天六点以后我联系你。”

“没问题。路上小心。”

“放心，上楼吧。”

我目送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夏夜小区知了声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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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我们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开始了普通人之间的恋爱。

直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我还不敢相信以为这是梦一场。

但是拿出手机点开电话铺，比起周遭，鹿晗这个名字高高挂在通讯录上，犹如当年在排名表上一样赫然显眼。

时隔多年，我想那天从走廊缝隙潜进的光，是我的爱。

是我十七岁的眼里的他，才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