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Only star》02

“我从来没有乞求过谁……”

“因为我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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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有了开口的欲望。

“她在哪？”

女人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我忽然有些预料。

“死了吗？”

开口的时候我自己都想象不到我是以怎样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只记得上一次这么难过的时候还是刚刚在舞台下看见他冷冰冰的目光。

我不受控地圈紧拳头，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无止境。

“她的尸体……完整吗？”

话落，我看见对面的女人眼里闪过惊诧之色，应该是没有想过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她不知道。

问出这句话的我已经在心里进行了数十种母亲死亡后的惨状了。

其实，我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是我活该。

是我的每一步选择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我的母亲是无辜的。

她只是身体不好，她只是不小心成了我的软肋，她只是活在世上成了唯一能伤害我的利刃。

可她总归是无辜的。

她不该被我牵扯骂名。

“时念。我们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只是想给我们死去的战友，毒害的人民一个交代。”

“你的母亲，在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被斩断四肢，割掉舌头，挖去眼珠的尸体了。”

“我们专业的法医做过诊断，这些伤口都是……”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我看过去，那不忍心的表情连带着声线都微微颤抖。

“都是……都是生前造成的。”

“所以时念！”她激动起来，音调起伏变大，“你还甘心为他们守口如瓶吗？我不管你之前为了什么走进深渊，也不管你是个多么严重的恶人，但现在你得看清楚，你的至亲是如何被他们对待的，你又是如何被他们抛弃的。你打算到死都做个窝囊废吗？！”

听完她义愤填膺的愤懑，过了许久，久到她渐渐失望，我倏尔轻轻地笑了。

“你以为，我自认是他们的走狗才如此保护他们吗？”

“不是吗？”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泪流进嘴里，苦进心里。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

“……”

我的心狠狠钝痛了一下，就好像那些夜一样，痛有多深，夜有多长。

“我只是……放弃挣扎了。”

“……因为不会有期待，所以不会有绝望。”

“我就算说了，会有人相信吗？我就算说了，他们就能被逮捕吗？我就算说了，我的人生……还能重来吗？”

……

我从来不敢回忆过往，越深的记忆只会让我越难捱。

而见证我过往的，记忆里的那个人，我更是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他的姓名。

好像总有声音提醒我，他的璀璨夺目会被我摊上污点。

这些年，我羡慕着他，却也嫉妒着他。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了我生在阳光下的青葱岁月，让我更深刻的明白，后来的我有多不堪。

可我同样爱恋着他，或者这都不算是我的情窦初开，只是活在云泥下的寄托。

我得有信念坚持着，才能让我一遍又一遍有勇气趟过地狱的污水。

那么。

是什么时候将他视作我重要的人呢？

……

“哎，时念大小姐，请问我有资格收走你的周末作业吗？”

我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将板凳坐热，头上就猝不及防拍上一本不重的练习册。

我将本子一把扯下来，瞪着罪魁祸首的嬉皮笑脸。

“呀边伯贤，你有病吧？”

“收作业就收作业，谁给你的胆子把练习册拍我脑袋上的？”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克服多大的困难才能从床上坐起来去梳我的头发？”

“啊真是疯了，我的发型都被你搞乱了！”

“……”

“又来了。”边伯贤见怪不怪地把那本捏出褶皱的本子从我手里抽出去，大摇大摆走出去，手里还摇着那个练习册，“既然如此，我就老老实实上报给班主任了。”

“你给我等着边伯贤！”

……

胳膊肘撑着桌面实在难受，我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在数学老师转身去写一道天文公式在黑板上时，我抓住机会撞了一下隔壁的胳膊。

“哎几点了？什么时候下课啊，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

同桌扶了扶下滑的眼镜，他无奈地看着纸上斜了的线条，非常大方地甩了一个白眼给我。

“你是猪吗，天天想着吃？拜托你中午可是干了三碗饭哎！”

“嘿边伯贤你不损我心里难受是不是，我吃我的，花你家钱了？”

“扑哧。”边伯贤。

“笑屁啊。”

边伯贤拿起手掌心的笔，在空中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同情地看着我。

浅浅笑意在嘴角晕开，“你完蛋了。”

“啥？”

“时念你给我站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刨问到底，就被一道浑厚的男声呵斥住，我“噌”得一下站起来，椅腿猛的剌过地板面，刺耳的声音很响。

但都不及边伯贤低下眉眼偷笑的声音响。

“……”年轻人不讲武德。

……

“边伯贤？”我平静地叙述着，对面的女人突然疑惑出声。

“我怎么觉得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

她苦恼地皱着眉头。

那时，我突然后悔说出来了。

在别人面前，坦诚这段过往，简直像是在凌迟我。

我的晦涩爱意哪怕一辈子都无人知晓，也好过他的名字与我并肩同行。

我的世界已经永远失去太阳了，可我竟然还要去摘取那唯一的星星。

“是那个歌手吗，在全球都很火的歌手边伯贤吗？”

我不自在地绞紧破败的衣料，垂下头的视线里只有审讯灯散发的淡淡灯光。

岌岌可危，快要毁灭了。

是灯。

也是我。

“……是。”

我缓缓翕动干涩的嘴唇，我看不见自己惨白的脸。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坐在审讯室里到底在做什么。

我明明是最不想他受到伤害的人，可如果最后因为我他遭受到唾弃，如果是我的存在伤害到了他。

我该如何死去才算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