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饮酒（八）

宋明攸背着手，倒退着走几步，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天前?我找到你之前，就遇到了清悠。”

唐秋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宋明攸回忆着：“当时我在回春馆的后面瞎转悠，然后就看见了他，他就站在树下。”

他用手比划着：“我本来是想去偷点药材，但是找不到仓库在哪里，就跑到了院子里去。回春馆的院子里有一棵梨树，很细很矮的，但是开满了花。清悠就看到我了，他就问我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然后呢？”唐秋月问道，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宋明攸道：“你说这怎么承认啊，于是我就说我是来砸馆子的。”

“……”唐秋月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

宋明攸丝毫没有注意到，而是自顾自又说下去：“他听了就望着我笑，我哪里知道他在莫名其妙笑什么。你说，这肯定是嘲笑我吧?然后我就生气了，就和他打了一架。”

“等等。”唐秋月扶额，“清悠习医，怎会和你打一架?”

“所以他一直在躲，往树上跳。我就不小心把那棵梨树削去了顶，花都落完了。他好像很生气。”宋明攸摸摸下巴。

唐秋月哑口无言。这时，莲山方向传来了一声长啸，带着破空之势，划过明净的天空，四处回荡。唐秋月一听这声音，兴奋起来，对宋明攸道：“快，回试场去。”

向来磨磨蹭蹭的唐秋月此时却突然精力充沛。他们赶回试场，只见试场上两方激战，一方红衣飘飘，一方一派鹅黄。无影观的弟子皆不执剑，而是持乐器，乐音凌厉而震慑。

柳忘书怀抱琵琶，纤纤玉指微动，乐音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琵琶音入耳，宋明攸只觉心境大乱。花般若和罗胭和曲，一笙一箫，配合得天衣无缝。

明非语微蹙眉头，催动长剑飞速游走，与白恬宁二人结成剑阵，抵挡乐音。乐音愈加高亢，烟雨破空而去，直逼和曲的二人，花般若一躲，便乱了气息。乐障顺势而破。

明非语和白恬宁立刻调转箭锋，一左一右，形成了包围之势。柳忘书拂手一挥，丢掉了先前那淡然的气质，音调陡转，轰的一声巨响，便弹开了两柄长剑。旋即，她又低眉轻手，接过了平缓宁静的调子。

宋明攸不由得喝彩道：“好精彩！”

花般若脸一下子变红，急急将笙送回嘴边，勉强吹起来。青玉观三人被反将一军，倒也不泄气，再次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宋明攸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也跑上去搅和一番。风吹得他们的衣袍都呼呼作响，刀光剑影，笙箫琵琶，全都在风中起伏。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时，烟雨却愈来愈有气势。宋明攸不由得笑道：“林少主还不如到辋川观来，就决不会违训了。”

“停！”子佩再次大叫道，“青玉观胜！”

有人鼓起掌来。楚明秀也唇角噙笑，拍了两下手，赞叹：“林观主的子弟果然不同凡响。”

林任一承让道：“不敢当。”

柳忘书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站起来就径直朝无影观走去，头也不回。明非语和白恬宁二人微微弯腰，道了一声失礼。花般若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她拉了拉罗胭的衣角，低声询问：“走吧?”

“嗯。”罗胭点头。

待双方散去，宋明攸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下一场不就是我们和青玉观打?”

话语中有摩拳擦掌的期待。唐秋月只觉大事不妙，但也只能头疼扶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