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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知道，妈妈是绝对不允许她养狗的。所以，为了触怒妈妈，她故意将狗带回了家。妈妈不是想控制她变成她希望的那种完美懂事的女孩吗？她偏不要。

意料之中的，洁癖十分严重的妈妈看到那只满身脏污的小黑狗，完全失控了，她把程映大骂一顿。程映低着头，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在忏悔，实际上，在偷偷地笑。妈妈让她立刻把狗扔出去，她就是不肯。最后，妈妈把她和狗一起赶出了家门。

又被赶出来了。程映回头望望紧闭的防盗门。她叹口气，左手拿着坏了的凉鞋，右手抱着小脏狗，趿拉着拖鞋，乘公交车去了奶奶家。

奶奶给她找来毛巾擦头发，苦口婆心的劝她把小狗扔掉，程映皱起眉头，打定主意保持沉默。

那小狗大概从未在如此温暖明亮的地方呆过，好奇地东张西望。程映从厨房拿了火腿肠喂给它，又笨拙地给它洗了个澡。脏污去掉之后，程映才发现，小狗的毛是很有光泽的灰色。

程映你还挺漂亮的嘛，小黑子。

程映一边用毛巾擦干它身上的水，一边温柔赞美道。小黑子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程映微笑着拍拍它的头，轻轻道：

程映小黑子真的很漂亮。程映也……

她停顿一下，咬了咬嘴唇，才说：

程映程映也漂亮。

很奇怪地，她忽然开始喜欢这只小狗。怎么说呢？她觉得小黑子就像被频频赶出家门的狼狈不堪的自己，她好像把可怜的自己捡回了家。她对它的爱和照顾，好就像是拥有“反治愈”的能力。

在程映温柔的抚摸下，小黑子蜷缩在床边睡着了，她刚想把它抱到温暖的毛毯上，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程映，我是夏树，不好意思，打扰了。放学的时候，我去自行车车库推车，打算送你回家，可是你走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知道你最后怎么回家的？没事儿吧？

程映挑挑眉，在班里以热心著称的夏树，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程映并不习惯这样的关心，所以她并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因为担心妈妈找到奶奶家将小黑子强制丢弃，程映谎称要把小黑子放回之前遇到它的地方，然后将它装进书包偷偷带去了学校。

它一直很乖，要不是在课堂上程映不小心将书本砸在它头上，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大概误以为有人要伤害它，小狗警觉地从书包里露出头，冲她疯狂吠叫。程映下意识地伸手去堵她的嘴巴，然后又猛地抽回了手。但来不及了，老师和全班同学都看到了它。

程映被请了家长。妈妈在办公室里跟班主任陪笑道歉，出来后，就将程映拽到无人的楼梯转角。妈妈气得战栗，勒令她马上把狗处理掉。程映始终攥着拳头，妈妈训斥完她，踩着高跟鞋继续去上班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究竟会在妈妈的一天时间份额里占据多少比重？或许很轻吧。

爸爸常年在外谋生，爱慕虚荣的妈妈守着一处蜗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她期望从生活中扑捉到华丽富贵，但是很难。所以，她穿着精致的套装，吃简陋的饭菜，在逼仄的空间里做优雅的美梦。一旦踏及残酷的现实，便会积累怨气。这股怨气促使他对程映有着超乎寻常的高要求。只可惜，程映天生是丢进人群很难找出来的平凡女孩，根本无法实现妈妈的心愿。所以，妈妈总是不满。或许，她以为几句责骂无足轻重，但日积月累，对程映造成的伤害却无法逆转。

程映所表现出来的逆反，恰恰是伤痛和愤怨聚集而成的产物，她邪魅一笑。将小黑子再次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夏树你还要带走它？

夏树不知何时来到了程映身后：

夏树你妈刚刚不是说让你丢了他吗？

程映没有理他，将书包背上肩头，离开了。一直走出校门，她才松开拳头，举起左手，缓缓摊开手掌。一排深深地牙印里盛满了血。就在刚刚制止小黑子吠叫时，她被咬了。

被狗咬一下，程映也没太在意。直到她无意间刷微博，看到了热搜榜单上的一则视频，视频的主人公是一个得了狂犬病的外国小男孩。他发病时的可怕模样，深深映入程映脑海。她这才惊觉，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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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雅言娜第二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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