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承鄞的独白(2)

　　或许，小枫不曾对我动过心。

　　那日，我辗转间明白，我的表哥顾剑或许就是小枫心心念念的顾小五，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在乎小枫，那么固执想要带她走。

　　那时，不过是我的嫉妒，顾剑却触动了我对他最后的兄弟之义，他要带小枫离开。

　　可小枫，她是我的妻。纵使四面宫墙围困，她生生世世只能待在我的身旁。

　　我亲自下令围堵他，万箭齐发，我看着他的鲜血沾湿了青石板。我看到小枫在我面前下跪，头磕出血来，看到她在顾剑死后，手掌覆上他的脸，断断续续诉说什么。

　　我看到她日渐消瘦，看到她对我避而不见，对我心灰意冷。

　　我自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在我身侧，她恨我也好，想杀了我也罢，我都甘愿。

　　可她还是逃了，我派兵追捕她，不惜一切，我要得到她，因为她只属于我，那一日，她跳了城楼，她说：她原谅我们的过去。

　　可到底是什么过去…

　　那一日，我将她带回东宫。我寻遍天下名医，他们说，她只是不愿醒来。几番转折后，我寻来了巫医以舍弃自己一半寿命换得入她梦中。

　　她编制的那场梦那样美好，即便是我，也再不愿醒来了，可是，我是豊朝的王，我得为万千子民负责，至少那会儿，我不能沉浸在梦里。

　　我处心积虑的让小枫爱上我，最后毅然撤出她的梦境，让她受锥心的相思之苦。她真的爱狠了我。

　　…

　　后来，她整日浑浑噩噩，后来，她忽视一切，后来，她选择忘却。

　　第一次遇楚良娣，我不过觉着她同小枫有几处相似，如今，我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是楚将军之女。她同小枫的相似之处，我也尚可说出几分。

　　宫宴时，我故意在她面前作戏，她却无甚挂怀，请旨回乡，起初，陛下犹豫，我晓得她忧思在心，便无意提了几句。

　　那一日，我在城楼望她背影，却忽得舍不得，妄想留住她，可我还是强忍心中不舍，离开。耳边嘈杂声不断，竟是小枫喊“顾小五”的声音，想来是我太过思念，她的笑颜。

　　可自那日后，再见，我终于失去了她。

　　那是她最后一日躺在我的怀中。我再见她时，她已没了呼吸，躺在塌上，不再反抗，也再不可能反抗，那是自她跳城楼后的第一次那么安静的躺在我的怀中，她的脸色苍白，我抱着她，抚过她的脸颊，每一寸，她憔悴了，不复当初。

　　我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所触碰的冰凉让我心灰意冷，我从未有过像那日般，想让她推开我，说“恨我”。

　　“小枫，我只准你在我怀中睡一会儿，好不好，我们回豊朝。”

　　她无言。

　　“我陪着你，我们留在西州，你醒来好不好？”

　　她再无回答。

　　负了一世，错了一世。

　　我将小枫埋在了西州，我在她坟前跪了整整一日，手指刻过她的碑，那里，是不是很冷？我想陪她，可我是豊朝的太子，我有太多的子民要去守护。

　　而她，长眠于此，来日，我或许都不敢见她，想着她淡漠的眼神，我的手抚在坟头。

　　小枫没有走，她只是回西州了，她只是厌恶我，不想再回豊朝，仅此而已。

　　他们都说她死了，可我知道没有。我分明记得，每至夜间时，她抱着我，给我唱那支歌。

　　真难听…

　　我抱着她，她拍拍我的肩，就那样一个晚上，却好过莺歌燕舞，那样的日子我只会觉得厌烦。

　　政事烦扰时，我总会烦闷异常，众人见我时，皆是胆战心惊，她就会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是几个月后，她说：“李承鄞，我想你了。”

　　自那日起，我开始做无止境的梦，梦中她总是朝我笑，叫我顾小五。

　　我亦看见自己披上铠甲，杀戮，无止境的杀戮，那寸利剑，割过不同人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滑过我的脸。

　　我看见，那道身影，身披红纱，转头朝我莞尔一笑：“顾小五，你可想好了，若你不娶我，我便嫁给别人，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看见她缓缓递出手来：“顾小五，我们去喝忘川水，忘了这一世，好不好？”

　　我将手递上：“好。”

　　小枫，你又可曾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倘若你晓得，为何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