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2

　　我爹说，先帝是个多情的种子，而当今的天帝则是个痴情的种子。这话一点没错，陛下一直忘不了先水神，三千多年来，这一直是个执念。

　　当初先水神身有陨丹，不谙男女之事，寡心薄情，现在我到希望陛下也能吃下颗陨丹，不为感情所扰，无忧度过这漫漫长夜。

　　可，陛下，你虽然放手了，可你的心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念着那个人吧。

　　我一口一口灌着从月下仙人那里要来的青梅酒，往事一点点的从脑海中浮现，清晰的像是正在经历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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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星台上，他教我挂星布夜。不管我错了多少次，他也不曾恼火。

　　“记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我，一直记得。

　　“你何时见过真龙？”

　　“朝夕相见。我只是没有见过他的真身罢了，可是我认识的那条龙，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邝露，你可愿随我，去洞庭湖走一趟？”

　　“洞庭湖？殿下无论去哪里，邝露都愿誓死相随。”

　　还有那次他失去母亲，蜷缩在角落，失声痛哭却不肯发出声音的倔强模样。我明明透过门缝看见了啊，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心疼却无可奈何的滋味。安慰？他不会希望任何人都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吧。我如是想。

　    我灌下最后一口酒，无力地趴在石桌上，意识一点点模糊起了。半梦半醒间，似是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以为是月下仙人反悔，想向我要回他的酒，我眯着眼，举起手里空空的酒壶，嘴里含糊不清。“月下仙人，你的酒，我喝了，嗝，你要反悔要回去，晚了！”　

　　“……”那人眉头一皱，看我要起身，手急匆匆伸到半空，作势要扶我。

　　“别扶，我没醉！”我挥开他的手，又跌坐回凳子上继续趴着。

　　“仙人，你说我为什么就是不能停止爱他呢？明明知道他不会回头看我一眼，我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他，念他，我好像都不是我自己了。”

　　我双手支着脑袋，嘴里的话不知怎的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他说愿不愿随他去洞庭湖，我说，无论去哪里，邝露都愿誓死相随。他说不喜欢红色，我又立马换回了青色衣裳，我，只是怕他厌恶我而已啊。”

　　那人站在我后面，怔怔的望着我，良久才回一句：“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我虽未细想平时大大咧咧的月下仙人此时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如实说道：“嗯？爱啊，在我看来，不过是这三个词：成全，陪伴和牺牲。”

　　“他，不值得你这样！”许是我听错了，那声音清冽干净，和月下仙人的有所出入啊。

　　“不，他值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管你们是如何看他的，在我心里，他依旧是那个在布星台上教我布星挂夜，不嫌我愚笨，一遍遍耐心教我的大殿，他……”

　　“你不许说陛下坏话，不然我就告诉陛下，说夜神之职空缺已久，让你去守夜。哎，仙人，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撑着桌子，努力站直身子转到后面。

　　下一秒，待看清来人，我的酒被吓得醒了大半，刚刚模糊的意识，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陛，陛下！？”我忙不迭跪下行礼，“邝露失礼了，请陛下责罚！”

　　完了，脸都丢光了，邝露啊邝露，你好歹是陛下身边的上元仙子，这成何体统，酒后失态还酒后吐真言，这下如何面对陛下？

　　空气冷凝了一会儿，当我以为眼前人不会理我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我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