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自沈面失踪以后，沈巍才感受到了时间的可怕，似乎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就连呼吸都是痛的，那个温文尔雅、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礼貌微笑的沈教授似乎也随着沈面的消失一起消失了。

他再没有去过特调处，再也没有去他教书的大学，再也没有人见到他，除了在某些夜里还能看他住的屋子，灯是亮着的。

沈巍找遍了花族，亚兽族，地星，海星每一个沈面可能出现的地方，沈面依旧杳无音信，沈面还活着，他能感觉得到，虽然感应微弱，但它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如果沈面死了，那么沈巍也该是死了，所以是什么样的力量阻碍了他对沈面的感应，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不可能是烛九，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已经是深夜两点，沈巍依旧还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的是一张很大的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很多个圆，又划了很多个叉，密密麻麻的，沈巍盯着地图看了很久，拿起笔又在一个地名上画了一圆，这个地方就是他明天将要去的地方，如果去了依然没有沈面的消息，他会在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在圆上面打个叉。

收起地图，沈巍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里面白色的手表，一点点抚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沈面的味道和气息，那一天带沈面去商场的画面依旧清晰，沈面问他“这是什么？”

他笑着回答“面面，这是手表”。

沈面又问“有何用？”

他耐心的解释“可以看时间，比如哥哥戴着手表，就可以知道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

“有了它，我就可以知道你什么离开家，什么会回家？”

沈巍微笑点头“嗯，面面真聪明”。

“那你给我买吧，我想要”。

沈巍宠溺的摸了摸沈面的头发“好，既然面面想要，我们就买”。

那曾是多么美好的画面，沈巍原以为，他和沈面就可以那么简单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手表还在，时间依然在走动，可沈面却消失了，手表是可以看时间，可是却改变不了时间，而对于沈巍来说，他现在根本就不需要看时间，他不关心是白天还是黑夜，早晨还是晚上，他只知道定下一地方他就去寻找，找不到他就回来查找资料，再寻找下一个地方。

沈巍拿起手表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面面，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突然感觉到门外混乱的呼吸声，沈巍将手表轻轻放回抽屉里，再小心的锁上，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知道昆仑就在门外，可是迟迟没有敲门。

其实从头到尾，昆仑并没有做错什么，沈巍也想了很久，其实错的只有他自己，是他让昆仑误会了，也是他让沈面误会了，所以他不该把沈面的事怪在昆仑身上，也许他该和昆仑说清楚。

 沈巍起身开门，门打开的同时，昆仑抬了手正要敲门，看到突然开门的沈巍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挤出了一笑容“小巍...”。

 沈巍笑笑，进来坐吧，两人坐下，许久都没有说话，沈巍一直低着头在想他要从何说起。

而昆仑的则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沈巍，眼里全是心疼，他和沈巍该有三四个月没见了，沈巍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满是血丝，连神情都是低迷的。

其实在沈面失踪的那天昆仑就已经确定了一些答案，可是他放不下，他想要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听沈巍亲口说的机会，他也想睹一次，睹沈巍为了伦理纲常不会走到那一步，睹他最终的选择会是自己。

昆仑鼓起勇气开口“夜尊，有消息了吗？”

听到昆仑说话，沈巍这才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失望的回答“没有”

“那你...还好吗？”

沈巍点头“我...挺好的，昆仑，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太过冲动了”。

“没事，谁着急了不有个脾气呀，你脾气算好的，要是我估计得动手了，你没打我，很给面子了，毕竟是因为我...”。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是我又一次让面面伤心了”。

昆仑想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夜尊伤心？是因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那么这是误会吗？”

沈巍听出了昆仑话里的意思，停了很久，才开口“昆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面面对我的感情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感情”。

“是，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不在意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在乎的是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沈巍抬眼看着昆仑，眼泪几乎的就要夺眶而出“昆仑，我...没法只把他当弟弟看待，每一次看着他的时候，我会心跳加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我想拥有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一万年以来，我以为心如止水，从未动摇，可是当我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时，我才发现，哪有什么心如止水，只不过是我身边没有他而已，有了他，心就活了”。

听着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在对着他的亲弟弟表白，昆仑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难受却又觉得有点可笑，可他最终还是想问“那我呢？沈巍你对我从未动心过吗？一点都没有？”。

“昆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兄弟，永远都是”。

昆仑有些失控的站起来“兄弟？我特么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沈巍，后面所有的一切看起来的巧合，不过是我靠近你的一种方式，我没有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就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怕吓跑了你，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特么要是早两年就的把咱关系整清了，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些破事儿”。

沈巍也跟着站了起来，内疚的看着昆仑“昆仑，我不想骗你，在面面之前，我...我没想过这些事，是我让你产生了误会，对不起”。

昆仑笑了笑“那你想过你和夜尊是血亲兄弟，天地不容，世俗不许你想过吗？”

“我和他无父无母，不过是天地同一股的怨气孕育所生罢了，无魂无魄，何来血亲之说，天地本就未曾容过我和他，我们又何必在乎天地，至于世俗，我们无亲无故，别人怎么看又何必去想，既然世俗不容，我和他远离世俗便是”。

昆仑耐着性子，抓住沈巍的手臂“小巍，夜尊他是你弟弟，你爱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要用最极端的这一种，你给我机会，我会让你改变，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保护他，哪怕付生命，我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试着爱我？试着接受我”。

沈巍与昆仑直视“昆仑，如果现在离我这么近的人是面面，我的心会跳得很快，很慌，可是面对你，我很平静，这就是区别，心是我的，可是却由得我，我...不会放弃面面的，我做不到”。

昆仑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笑一边点头“你接受不了我，但是你可以接受夜尊？你们同处一室了那么久，是不是已经乱了伦理了？”。

沈巍想起他不止一次亲吻沈面的画面，他想这算是违背乱理了吧，于是点了点头。

昆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想起到他当时要吻沈巍，沈巍强硬拒绝的态度，其实一切早就是定局了，不过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如他所愿希望没了，他睹输了，沈面这个对手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不动手，不动口，就打败了他，一败涂地。

昆仑叹了口气，口不对心的说“我明白了，沈巍，忘了我说过的那些话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沈面的，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昆仑，我们还是兄弟吗？你会不会觉得我对自己的弟弟有这种感情很肮脏”。

“感情的事哪有什么肮不肮脏的，也不用顾虑什么伦理，不过就是爱与不爱，你情我愿罢了，终究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

沈巍给了昆仑一感激的微笑“谢谢你，昆仑”。

“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特调处找我，我先回去了”。

昆仑转身离开，沈巍看着他失落离开的背影，说不内疚是不可能的，可是说清楚了最起码可以断了昆仑的念想，他才能够有机会找到他真正的幸福，而自己也能够真正安下心来，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寻找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