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13）

最了解江澄的，除了魏无羡，还能有谁呢。

　　云梦双杰的默契，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哪怕他们如今分隔两地。

　　“我……”江澄张了张嘴，似乎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鲜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魏无羡垂眸，唇角微勾，“江宗主平日里可是很注重仪表的，如今这般狼狈模样被人瞧见，是何故啊？”

　　江澄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担心她？”魏无羡继续旁敲侧击。

　　江澄抿唇不语。

　　“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你！”魏无羡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我都把蓝湛支走了，咱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内心挣扎了一番，江澄捏紧了手中茶杯，抬起眸子凉凉的看了魏无羡一眼，道：“担心有什么用？还不是找不着人。”

　　“你这个榆木脑袋。”魏无羡翻了个白眼，又凑近他说道：“上次温宁让你拔剑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了。”

　　闻言，江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提这个做什么？”

　　“那时候我不是昏迷了吗？前几天我跟蓝湛路过夷陵，温宁告诉了我一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魏无羡仔细在脑中理了理，才开口道：“那时蓝湛带着我离开了莲花坞，阿浔跟温宁说，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一想也没什么不对，反正她一个女孩子，又是晚辈，本来也不该跟着我们。不过温宁说，阿浔本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走的，不管天涯海角。但是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那夜下了大雨，她留在了莲花坞。”

　　江澄的眸子猛地一缩。

　　她那时本来是要走的，可是为什么留下来了？

　　双手不自觉的捏得更紧了。

　　魏无羡继续道：“阿浔从七岁时就跟着我，那么小一个。”他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比这石桌高一个头。她在乱葬岗那段时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长得瘦巴巴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她那时便说要一辈子跟着我，我说那怎么行，你迟早要嫁人的。她说那她就不嫁了。我那时也没把一个小娃娃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这些年才悟出她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她入了蓝氏之后，一定吃了很多苦。她长大了，心智也坚定了。她这时候做出的决定，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滚烫的茶水漾出，溅到皮肤上，红了一片。热气在空中袅袅飘散。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她从雨夜那天开始，就决定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

　　从那个冰冷的拥抱开始。

　　从给他系上粉羽银铃开始。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只不过……莲花坞内，不能容忍蛇蝎心肠的人存在。”江澄干巴巴的道出这一句，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魏无羡有点不明所以。

　　“……别问。”江澄痛苦的按住了太阳穴，脑海里是道德与爱情的双向冲击。

　　“江澄。”魏无羡站起了身。

　　乌云压城，凉风习习。发丝与衣袂在空中翻腾，黑与红的拥抱，像极了暗夜里的刀光剑影。

　　唯有一双眸子，如初澄澈。

　　“江澄，我就问你一句，你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