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去（19）

绕过高低错落的屋宇，蓝思邈回了客房，对季鸿道过谢，见他离去走远，便关了房门。

　　转过身，正好一个碗凑到面前，散发着浓浓的姜汁味。面前，江若楚放大版的脸皱成一团，语气不容置喙：“姜汤，喝完，一滴都不许浪费。”

　　烛火明明灭灭，蓝思邈探头一看，屋内整整齐齐坐着三个人，蓝清芳、蓝疏影、蓝雪兮。

　　蓝思邈被吓得紧贴木门。

　　“你们吓死我了，这是做什么？审犯人的架势？”蓝思邈摸摸心口，接过姜汤，捏着鼻子一口闷，完了还不忘评价一句：“实在难喝。”

　　江若楚将碗放回桌上，叉着腰立在她面前，道：“说。”

　　“说什么？”蓝思邈莫名其妙。

　　蓝清芳踌躇着开口：“你和江宗主……”

　　蓝疏影迫不及待道：“到底是不是……”

　　蓝雪兮坐在床沿，两条小短腿触不到地，在空中晃来晃去。她笑嘻嘻探出小脑袋，接道：“是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还好刚才的姜汤已经咽下去了，不然蓝思邈肯定要喷出来，喷得满天都是，喷得这几个人姜汤淋头。

　　“开什么玩笑？”蓝思邈眼白一翻，一瞬间倒让人联想到鬼将军温宁。

　　蓝清芳皱着眉道：“还有……你和鬼将军是怎么回事？”

　　蓝思邈的笑渐渐垮下，然后，消失。

　　“我能不说吗？”

　　江若楚扳过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不是我们逼问你。只是今日那么多世家子弟、仙门家主，你身为姑苏蓝氏的弟子，接近温宁实为不妥。”

　　蓝思邈拉着江若楚在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道：“我就是……”

　　就是什么？太激动了？忍不住了？

　　可只要她是蓝氏的弟子一天，她就得站在温宁的对立面，甚至是魏无羡的对立面。

　　她捏了捏眉心，语气挫败：“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只是，温宁并非恶人，他……是我的长辈。”

　　江若楚腾地一下站起来，险些将桌子掀翻，“你的意思是，你是温氏的后人？”

　　蓝清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蓝疏影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倒是年纪最小的蓝雪兮，眼里无半分惊异和好奇，似乎对除了打架和八卦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蓝思邈当然知道岐山温氏与云梦江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亦知道选择了江澄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她望着江若楚，眸色浅淡，道：“对不起。”

　　江若楚咬着唇，拳头捏紧又松开，半晌才憋出一句：“算了。温氏横行又关你什么事？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而已。”

　　蓝思邈眼睛里忽闪忽闪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跟他们划为一路人的！”她喜得跳起来扒在江若楚身上，咯咯笑个不停，“我告诉你们这些，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所以你们务必要替我保密啊，我的小命可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几人凝睇一眼。蓝清芳“噗嗤”笑出声来：“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又岂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若真如此，五雷轰顶……”

　　蓝思邈连忙扑上去捂住她的嘴，急道：“诶诶诶你干什么发誓啊？我让你发誓了吗？我那不过是意思意思，你还当真了。”

　　蓝清芳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心吧。”

　　送走几人，已是深夜。蓝思邈立在门口听雨打屋檐，一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