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笙风乍起（8）

蓝瑛华道：“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打过才知道。”

　　蓝思邈理了理飞扬的发丝：“你以为你打的过我？”

　　蓝瑛华手中已祭出惊鸿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从小到大你我的比试，你哪次不是输给我？”

　　蓝思邈冷笑一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瑛华师姐没听过吗？要打可以，别在人家店门口打，碍眼。”

　　闻言，那黄衣女子微微瞪大了眼，朝蓝思邈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不管她看不看得见。

　　蓝瑛华冷哼道：“那便去云深不知处门口打吧。”

　　蓝思邈抽出摘星，一个飞身踏了上去，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想引来山中弟子，害我受更大的责罚吧。”

　　蓝瑛华也踏上惊鸿，追着她，道：“看来你也不笨。”

　　剑光凛冽，澄蓝的摘星与殷红的惊鸿一前一后从暮色沉沉的苍穹中掠过，似流星般梦幻。

　　两人飞了一段时间，摘星却陡然一晃，蓝光渐渐湮灭，剑身终是支撑不住，暗沉下去。

　　蓝思邈只感觉腹部猛地一抽，挖心断骨般的疼痛感瞬间袭来，一个不稳，便从剑上跌落。

　　蓝瑛华本在她身后，瞧见她突然掉落，也是一惊。稍有迟疑，她还是收了剑走到蓝思邈身旁，观她面如菜色，一时之间不知是诈还是真有其事。

　　她用脚踢了踢蓝思邈的小腿：“喂，你这是怎么回事？怕受罚所以装死么？我可不会因为你装死就不告发你。”

　　蓝思邈疼得紧紧捂住腹部，整个人缩成一团。绕是如此，她依然咬着牙，道：“我要死了，你肯定很高兴吧。”

　　蓝瑛华抱剑而立，居高临下地笑道：“那是自然。”

　　蓝思邈道：“那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我现在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蓝瑛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森冷的月光下有些可怖。她忽然蹲下身子，伸出手，缓缓地抚上了蓝思邈温热雪白的脖颈。

　　五指缓缓地、缓缓地收拢。

　　夜风衰颓，树影重重。

　　蓝思邈心一沉：“你想杀我？”

　　“无时无刻不想。”蓝瑛华盯着她的脸，只觉得这漂亮的皮囊十分碍眼。

　　她忽然撤了手，把蓝思邈的脸往旁边大力一甩，站起身掸了掸裙摆草屑，若无其事地问道：“你灵力又停滞了？”

　　蓝思邈闭上眼，不答。

　　蓝瑛华笑了一声。蓝思邈听不出她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只听到她说了一句：“那正好，我押你回去。”

　　说到做到，蓝瑛华真的架着蓝思邈连夜回了云深不知处。

　　两人大半夜的惊动不少弟子。蓝启仁也被吵醒，心中十分不悦，又听到是因为有人犯了宵禁，更加气愤，罚了两人抄写《雅正集》。

　　疼痛感渐渐消退，蓝思邈已无大碍，只是暂时无法动用灵力，这种情况直到三天后才能好转。

　　不过抄书也费不上使用灵力，最多与蓝瑛华耍耍嘴皮子而已——谅她蓝瑛华也不敢在藏书阁对她大打出手。

　　蓝启仁说了，抄一遍《雅正集》，要在藏书阁安安静静地抄，两人还必须面对面坐着。

　　他的原话是：“早课不用来了，先把《雅正集》给我抄一遍。记得去藏经阁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一定要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抄，必须面对面坐着，好认清自己的能力。真是的，你们两个都是我教出来的，什么时候竟然也学那魏婴，半夜翻墙，偷喝天子笑，真的是气煞老夫。看来明日要差人去山门的家训石上多刻一条‘不许学魏婴’了……”

　　蓝瑛华：“……”

　　蓝思邈：“……”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