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洋。”
阴冷的风穿堂过,惊得薛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骤然睁开眼,望见了头顶模糊的床帐,和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嘶。头疼。
刚刚是谁在叫他来着?那声音简直不能再熟悉。
“阿洋。”那声音又喊了一声。
薛洋猛吸一口气,眼底似有泪光闪动,他轻声问道:“是……道长吗?”
“阿洋。”那声音却只是喊他,再无他言。
薛洋跌跌撞撞下了床,顾不上穿鞋,推开门,几乎是跪跌在一口棺材前。
晓星尘安安静静、一如既往地躺在里面,发丝被风吹的有些乱,但丝毫不影响美观。
“啪嗒”。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晓星尘下陷的眼窝上,白绫被打湿,越显深沉。
薛洋执起晓星尘的一只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笑道:“道长,我听说,魏无羡回来了。”
晓星尘的手软若无骨,本该是一双做羹汤、执名剑的手,此刻却毫无温度,冰冷得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浸泡过一般。
“道长,我把他抓来,你就有救了。”
“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啊。”
“你一定要醒过来。”
“好不好?”
“说定了哦。”
孤月高悬,森冷的义庄里,放置着几口古老的棺材,唯有一口棺材干净如新,旁边坐着个黑衣的少年郎,一边流泪一边傻笑。
“阿洋?”
薛洋蹭地从床上弹起来。
晓星尘摸出手帕替薛洋擦着冷汗,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薛洋眨了眨眼,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道长?”
“嗯?”
“道长……”
“嗯。”
“道长!”薛洋一头扎进晓星尘怀里,双手死死地禁锢着他的腰,生怕一松手,晓星尘就跑了似的。
一如当年,断臂也要握紧的那颗糖。
晓星尘拍着薛洋的背:“好啦好啦,没事的,我就在这里。”
薛洋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数不清的日夜里,他经常梦到晓星尘还活着,阿菁还活着,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日子。但梦一醒,只剩下死寂一般冰冷的空气,和化不开的霜雪一般冗长的暗夜。
他害怕极了。
曾以为晓星尘死了,他是喜不胜收的。谁知道疯魔的,还是自己。
薛洋喃喃:“道长,我好冷。”
晓星尘将被子一股脑地裹在两人身上,然后将薛洋紧紧抱住,下巴抵着他的头顶。
“往后有我,就不会冷了。”
晓星尘自然想得到,薛洋做的噩梦是关于什么的。
只怪自己当初太决绝,只顾自己痛苦,一走了之,却不料剩下一个为爱痴狂不疯魔不成活的薛洋。
谁都没有做错。怨只怨,相遇得太晚,救赎得太难。
感受到薛洋依旧在打颤,眼泪打湿了晓星尘胸前的衣服,他有些无奈地吻干了薛洋的眼角的泪。
“夜还长,睡吧。”
薛洋却陡然勾住晓星尘的脖子,倾身而上,唇齿相接间,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晓星尘才逮着机会喊了一声:“……阿洋!”
薛洋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个猛推将晓星尘压在身下,双手压住晓星尘的双手,炙热的吻自上而下。
从发梢,到额头、眼角、鼻梁、嘴唇、脖子、锁骨……
晓星尘面色潮红,隐忍一般别过脸去。
薛洋却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泄气一般松开晓星尘的手,自觉地滚下晓星尘的身,缩到一旁蜷成虾米状。
晓星尘:“……”
晓星尘愣愣的,还未回过神来。
薛洋气鼓鼓地道:“想必道长是极为不情愿的,我薛洋也不会强人所难。”
又抽哪门子的风……
晓星尘从背后将薛洋环住,在他耳廓旁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诱惑。他道:“并非我不愿,只是阿洋,你可清醒着?”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仿佛猫爪子一般挠人心弦。
薛洋捏了捏泛红的耳根,奇怪道:“难不成我还是昏了头才吻你的?”
晓星尘道:“不是……”
这熊孩子!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晓星尘斟酌了下用词,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薛洋转过身子,与晓星尘眉对眉眼对眼,他一字一句道:“或许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迷糊,但道长,唯独对你,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从前我晓天地,晓人心,却终究不晓星尘,所以我错过了你。往后,我愿不晓天地,不晓人心,只晓星尘。”
“如此,你可信我?”
晓星尘主动吻上他的眉眼,语气虽轻但却坚定:“我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