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道:“子琛兄有事?”
宋子琛几步走近,道:“你又要急着回家吗?”
晓星尘点头:“家中有位哥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宋子琛道:“那便早些归家吧。我便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晓星尘唇角微勾:“子琛兄,新年快乐。”
薛洋躺在自家门前最高的那颗枣树上晒太阳,夔州冬季不算太冷,几乎不下雪,今日好不容易盼来太阳,才坐上树没一会儿,便远远地听见晓星尘在大喊“哥哥我回来啦”。
晓星尘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左手扶住树干猛吸了几口寒气。薛洋这才抬了抬眼皮,声音清脆道:“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不得不说,此时风中凌乱的晓星尘与记忆里清风明月的晓道长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薛洋摸了摸下巴,心中再三肯定道不是自己的缘故,这才翻身下树,踮起脚摸了摸晓星尘的脑袋。
枣树被薛洋震得一阵摇晃,树叶儿夹杂着为数不多的花瓣儿飘飘洒洒坠下,薛洋衣襟猎猎,衣袂翻飞,在晓星尘眼中化作一道暗沉的天光。
颇有几分“蔌蔌衣巾落枣花”之感。
薛洋黑衣张扬,黑金面具如旧,嘴角嗜着一抹淡笑。
明明是这样平常的一个笑。
偏偏是这样平常一个的笑,就那么扎根在了晓星尘心里。
惊鸿一瞥,百世沦陷。
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晓星尘已虚岁十八了,个头窜高好大一截,比薛洋高了一个头,薛洋想摸他的头便有些吃力了。
薛洋笑道:“长高了,不错。”
晓星尘但笑不语,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薛洋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暂无打算。怎么,你又想去哪里了?”
晓星尘抿唇轻笑:“嗯……就去城南溢香斋吧。”
薛洋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旋即道:“成,收拾收拾就走吧。”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甜香。
薛洋和晓星尘入了溢香斋,要了两个小菜,一盘饴糖,两坛酒。
薛洋问晓星尘关于道观的事,晓星尘一一回答,但对于自己受欺负的那些事,绝口不提。
而薛洋左手支着下颌骨,偏头望着门口,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比晓星尘还要吸引他。
晓星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谈判声,一家三口的言笑晏晏……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琐事。
哥哥到底在看什么?
薛洋盯着门口并不算高的三级丹墀,似乎望见了邈邈的前尘。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对门的溢香斋里坐着个男人,对他招了招手,问他要不要吃点心,他点点头,于是男人要他送信,他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