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手术室。

明婧瑶穿着无菌服，神色淡然的站在手术台旁边。

房方穿着无菌手术袍站在手术台前，语气平静的对已经半身麻醉、神志清醒的柳灵开口：“柳灵，你虽然发生胎盘早剥，但胎心尚属正常范围，我现在要为你进行剖宫产手术。”

明婧瑶眸光淡淡的望着柳灵，语气淡然：“你胸部的病情稳定，应该不会受到手术影响。如果你感觉胸疼、胸闷、憋气，随时告诉我。”

柳灵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痛苦。

明婧瑶与房方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手术刀。”房方冲着器械护士伸手。

手术刀啪地一声递到房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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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外科。

庄恕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明婧瑶不在，不由得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刚一拨通，庄恕便听见她办公桌上手机震动声，微微一怔，随即挂断电话。拿起明婧瑶的手机，缓缓走出办公室。

“一杰，你老师人呢？连手机也没带。”刚一出门，迎头遇上赵一杰，庄恕连忙拦住他。

赵一杰伸手将他拉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里，低声说道：“柳灵发生胎盘早剥，老师去手术室了。”

庄恕了然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之前明婧瑶说的，柳灵的胎儿有先天问题。

“庄老师，我先前调到了柳灵的孕检报告，那胎儿被查出先天问题，具体的还不清楚。老师让您做好准备，柳灵....”赵一杰神色凝重的低声说着。

庄恕微微颔首，他自是明白明婧瑶的意思，匆匆吩咐了两句，转身就往走廊一侧离去。

柳灵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成功产下一个男婴，只是因着早产，体重有些偏轻，只有一点六公斤。

明婧瑶眸光沉沉的望着赵丽怀里的新生儿，略带深意朝着身旁的房方说道：“房主任，这孩子早产，体重偏轻，我介意做一个新生儿全面检测。”

房方略带不解的望向她，瞧见她眸底那一丝隐晦的担忧，又回忆起之前柳灵对产检的种种抵触，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产床上的柳灵神色惊慌的望着明婧瑶，心里忐忑不安，嘴唇微微蠕动，却不敢轻易开口。

“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做法，若是孩子健康，那无伤大雅。”明婧瑶微微缓和脸色，眸光淡然的扫了眼产床上的柳灵，将她脸上得惊惶不安尽收眼底。

“好。”房方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转头朝着赵丽吩咐：“把新生儿送去ICU，做一次全面检测。”

赵丽点头应下，抱着新生儿缓缓走出手术室。

柳灵咬着嘴唇不敢言语，神色颓败的躺在产床上。

明婧瑶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和房方并肩走出手术室。

“婧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孩子真的有先天问题？”更衣间，房方一边换衣服，一边出声询问。

明婧瑶动作利落的换好衣服，神色沉着的抬眸，沉声道：“急诊那一番闹腾，我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她很是抗拒做胎儿评估。我就留了个心眼，让赵一杰调取了她的既往病历和孕检报告。”

房方神色凝重的出声问：“怎么样？”

“胎儿存在先天问题，是天生的食道闭锁。”明婧瑶语气沉沉的回答。

房方惊得怔愣住，她自是明白食道闭锁的严重性。

“确定吗？”

明婧瑶微微摇了摇头，“要等正式的检测报告出来后才能确诊。”

房方沉沉地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说：“新生儿食道闭锁，若是不提前知悉，怕是很难避免吸入性肺炎。”

明婧瑶走在她身侧，“是啊，所以这个孩子，您还得多费心。”

房方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间。房方不经意抬眸，眼尖的瞧见庄恕站在不远处，眸光柔和关切的望着身侧的明婧瑶，不由得笑了笑，“庄大夫倒是体贴。”

闻言，明婧瑶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脸上染起一抹红晕，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沉默间，庄恕已然走到了身前。

“房主任。”庄恕朝着房方礼貌问好。

房方轻笑着望了望明婧瑶，温声道：“你们聊吧！”说完，先行离去。

庄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缓缓递给明婧瑶，略带关切的出声：“手术怎么样？”

明婧瑶接过手机，粗略瞥了眼，随后放进口袋，语气沉沉的回答：“很顺利，我已经让房主任安排给新生儿做全面检测了，就等最后确诊了。”

庄恕面色凝重的微微颔首，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若是真的确诊，那便要联系孩子父亲，毕竟柳灵才做完手术，一些术前签字，该让孩子父亲签署。”

明婧瑶轻轻嗯了一声，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

急诊。

陈绍聪趁着空闲时间，拿着手机给陆晨曦打电话控诉。

“我说祖宗，您干嘛呢！”陈绍聪神色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卡通水杯。

电话那头传来陆晨曦清脆的声音，“我在超市买食材呢，准备今晚煮火锅，你下班就早点回阿瑶家呗！”

陈绍聪险些被口水呛着，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没好气的出声制止：“您可别折腾了！老庄今天上班给我送了一盒饺子，差点没把我齁死！他说是你调的馅。”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实在不敢恭维她的厨艺。

“嘿！这人真是护犊子，明明就是阿瑶的杰作，还怪我头上？！”陆晨曦很是鄙视庄恕这一徇私不公的行为。

陈绍聪瞬间领悟，“我说呢，婧瑶可真没传承她爸那一手好厨艺。老庄也是，偏心偏得没边了。”

“就是就是。”陆晨曦满是赞同的应和。

“那您慢慢逛吧，晚上吃顿好的。”陈绍聪也没再多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胸外科。

明婧瑶刚给赵一杰打完电话，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喂？”庄恕伸手接起了电话。

“庄大夫，柳灵的新生儿真的有问题，已经确诊是食道闭锁，婧瑶没有说错。”电话那头是房方略显沉重的声音。

“禁食禁水，开放静脉通道，输营养液维持，我们马上过来。”庄恕语速极快的开出医嘱，匆匆挂断电话，冲着明婧瑶微微颔首，“已经确诊，的确是食道闭锁。”

明婧瑶眉头微皱，和庄恕匆匆交代了两句，马不停蹄的赶往产科。

NICU病房。

庄恕神色认真的给新生儿做检查，赵一杰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

庄恕缓缓起身，沉声道：“情况有些严重，食管下段盲端，下端上部与气管形成瘘。”语气微微一顿，“关键是孩子早产，体重不足两公斤，手术风险太大....”庄恕神色有些犹豫。

闻言，赵一杰不由得瞥了眼暖箱里新生儿，沉吟道：“陆大夫曾经做过一台更严重的，下盲端，上段通气管，也是早产儿，三斤半。”微微停顿一下，抬眸望向庄恕，“老师在中东战场也做过一台，情况很糟糕，但那个孩子体重却要重些，四斤半。”

庄恕微微一愣，略带急切的连声问道：“患儿痊愈了吗？发过文章吗？能不能调来让我看看？”

赵一杰轻轻点了点头，“患儿都痊愈了，去年年底，孩子父母还特意带着他飞来嘉林看望老师。陆老师那台有没有发表文章，我不清楚。不过老师那台却是有文章的，我马上调取发你邮箱。”

庄恕自是信任他的办事能力，转眸望着对面的产科大夫赵丽，疑惑的出声问：“孩子父亲呢？没联系上？若是要进行手术，该是找孩子父亲谈。”

赵丽轻叹着摇了摇头，“孩子父亲一直联系不上。”

庄恕微微沉思了片刻，没有多说，心里却是有些担忧与柳灵本人交涉的明婧瑶。

产科病房。

明婧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一番劝说，柳灵终是同意签字手术。

明婧瑶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晨曦的电话，“晨曦，有台新生儿食道闭锁手术，你来一趟医院吧！”

陆晨曦刚买完食材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歇口气，就接到了明婧瑶的这通电话，匆匆放下东西，拿起车钥匙急急出了门。

挂完电话，明婧瑶紧绷着神经微微松弛，深深呼了口气，来回折腾几趟随时有些累，但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方向进行。

“婧瑶。”刚走到胸外护士台，便瞧见扬帆领着几个主任医师迎面走来。

明婧瑶眸光微微一顿，神色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主任。”

扬帆神色柔和的望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关心，“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

明婧瑶此刻心情好，难得的没有冷着张脸，神色淡然的回答：“没事。”突然想起柳灵新生儿手术的事，抬眸望向扬帆，语气微微软和：“倒是有个事需要和您汇报。有台新生儿食道闭锁手术，需要陆晨曦主刀。”

扬帆轻轻一笑，低头望了眼手表，缓缓抬眸，“这事你决定就好。”语气微微一顿，“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明婧瑶心跳微微一滞，眸光深沉的瞥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不大好，这人总是这般谋算，丝毫不肯有一点吃亏。碍着手术的事，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想着不过是一顿午饭，便点头答应了。

扬帆扬唇一笑，两人并肩坐电梯离去。

身后，几位主任医师和护士凑在一起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