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写了几篇，只觉手有些冷，抱了手炉正暖着，听得茶馆有叩门之声，同阿曼开门，瞧见是秦霄贤，手里拿着两张票子，见了我递过票子来笑道：

秦霄贤姑娘，今儿孟先生请客，请您一会子去听相声。

我知晓德云社规矩是不准角儿白送票给人，这票定是孟鹤堂自己买来的，忙接过了道谢，又请人进来说话，秦霄贤一摆手：

秦霄贤未时的场次快开了，霄贤得回去准备着，不打扰姑娘了。

待秦霄贤走了，我仔细瞧这票正是未时的，再有半个时辰也该开场了，德云社一向提前一刻入场，我索性也不开张了，只回了屋内候着，到点儿携阿曼去给孟鹤堂捧场，阿曼怕我冷，还给我拿了手炉。待散了场我特特儿走的晚了些，同孟鹤堂说了两句话：

悦卿今儿多谢孟老板赠票，卿儿携阿曼给您捧场来了。

孟鹤堂听我咬文嚼字的也笑了：

孟鹤堂少在这儿酸文假醋的，正经说来，鹤堂给姑娘送未时的票当真是不懂事，耽误了卿儿姑娘的生意。

悦卿叫我不酸文假醋，孟哥儿自己倒打起官腔来，好没意思的。

说笑几句，赶上秦霄贤过来喊孟鹤堂吃饭，瞧见我在忙笑着搭礼，我想起上午秦霄贤送来的梅子和杏脯：

悦卿险些忘了，有劳孟先生想着，还教秦先生送些过口的果脯来，当真是费心了。

孟鹤堂闻言顿了一顿，剑眉微挑：

孟鹤堂啊？

孟鹤堂如此反应我也莫名其妙，秦霄贤接过话来笑道：

秦霄贤孟哥糊涂了，您上午回来让我买果脯给姑娘送去也忘了不成？

孟鹤堂瞧了秦霄贤一眼笑了：

孟鹤堂是了，最近有些劳神，说过的话扭头就忘了，卿儿别笑话，那些果脯卿儿先吃着，若是喜欢我教霄贤再买了给你送去。

悦卿那就先谢过孟先生了，先生平日里还是多休息的好，莫伤了身，卿儿先告辞了，先生快吃饭去才是正经。

孟鹤堂好嘞，卿儿慢走，霄贤送送姑娘去。

秦霄贤应了一声便要跟我来，我一摆手：

悦卿贤哥儿快罢了罢，这么几步路哪里就要送了，你们晚些时候还有场次，赶紧吃了饭歇歇去罢。

我们几人熟识了也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只各自回园子吃饭，初阳还没回来，阿曼先将药端来我喝了，喝完药我挨个尝了那两包果脯，紫苏梅子酸甜适口，吃完满口回甘，甘草杏脯较梅子更酸一些，甘草味浓，只一口便盖过了药味儿，当真是生津开胃。正吃着初阳便回来了，我们几个一同吃了饭，瞧着日头西沉，天儿渐渐黑了，我唤阿曼炷香，我披了斗篷提了灯笼，一径往酆都走去。

　　到了酆都，阿姜见了我喜不自胜，拉着我的手左瞧右瞧，也说我清减了，到了屋内给我泡了普洱，我只将近些日子的事情与她细细道来，阿姜听我教训唐蛟时笑了，伸手一点我额头：

孟婆我就知道，你这鬼机灵的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悦卿我自是不须阿姜挂心的，我如今只担心孟鹤堂，今儿唐家兄妹吵得热闹，也有孟鹤堂的缘故。

阿姜闻言收了手，点点头沉吟：

孟婆这话很是，再者说，若是唐蛟当真恼了，对你下手也不无可能，柳仙也未必时时能护你周全，如此看来，卿儿倒也缺几个看家护院的。

悦卿阿姜少来了，我最烦人多，你还要给我一起子人闹我不成？

孟婆卿儿这话就糊涂了，我给你的护院哪里能同旁人的一样？

阿姜笑得神秘，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在我手中，我定睛一瞧不由大惊失色：

悦卿阿姜！这……

孟婆嘘……莫嚷。

阿姜抬手按上我的唇：

孟婆我给你，你便好生收着，青天白日的你可别拿出来，直待你遇险时用便可，这里人虽不多，却也够保你了。

我只觉此物烫手，却也不好拒绝，只贴身仔细收好，拉了阿姜的手：

悦卿阿姜因我多费心了。

孟婆少同我说此话，怪酸的，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罢。

悦卿好，我过些日子再来瞧你。

辞过阿姜，提着灯笼离了酆都，回得离尘轩沐浴安歇，不在话下，此后几日唐蛟少来烦扰，只几位角儿成日里过来吃茶，我倒也闲适，趁闲又找了回阿姜，闲话一会子也便离了，提灯顺着河岸往回走。眼下天儿越发冷了，河面上结了层薄冰，深夜里便更觉寒冷，我裹紧斗篷，只觉脸都冻僵了。一阵寒风吹来，灯笼一晃，我忽的瞧见河边有些异样，举了灯笼近前去瞧，只见一人湿淋淋的趴在河岸，半个身子还在河水里浸着，我吓了一跳，想这人许是吃醉了酒跌到河里了，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他浸了多久，恐他伤了性命，忙上前想着将人拖上岸来，待近前看清人脸后却教我大吃一惊，手一抖灯笼直掉在地上：

悦卿孟……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