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后我仍在茶馆里坐着,零星来了几个客人,也不需我招呼,阿曼早已安排妥当,忽的瞧见柳仙进门,唬得我忙起身:
悦卿柳先生。
柳玄抬手示意我坐下,自己坐在我对面:
柳玄那个唐蛟公子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字不识几个,成天不务正业,斗鸡走马,性情奢侈,言语傲慢,常流连烟柳,又喜好去南院结交一些契弟,姑娘万不要招惹上他。
我叹一口气,给人倒了杯茶:
悦卿我瞧着那人便觉不喜,哪里有心思招惹?只是我不招惹他,保不齐他来招惹我,他若来同我纠缠,我自是不会对他客气。
柳仙饮了茶沉吟片刻:
柳玄姑娘说的在理,柳玄只给姑娘提个醒,我无法时时跟着姑娘,恐有不周,姑娘自己还是要仔细着那人。
悦卿是,先生费心了。
柳仙说完也不走,瞧着神色似是还有话说,我心下奇怪:
悦卿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柳仙看我一眼,略抿了抿唇:
柳玄我今儿听见唐蛟和他妹妹说话,竟是有聘卿儿姑娘为妻的意思,姑娘……
我听闻此言只觉一股无名业火直烧到头顶,一掌拍在茶案上,一下子打断了柳仙的话,正巧阿曼从后院回来,见我如此忙来拉我的手:
阿曼姑娘怎的了?仔细手疼。
我自知失态,当着柳仙的面不好发火,只起身向柳仙一礼:
悦卿多谢先生告知,卿儿自会小心提防。
柳仙一点头又出了茶馆,我心中怒气难平,阿曼追问几句,明白了之后也气得桃腮通红:
阿曼唐家兄妹个个儿没脸,做妹妹的想着周先生,当哥哥的觊觎着姑娘,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喜欢姑娘,下回他再敢来,姑娘必要狠狠赏他几个耳光!
悦卿罢了罢了,平白惹他们做什么,唐蛟既是花花公子,我们不理睬他也就罢了,他自觉没意思也就混过去了,何必惹他不痛快,徒生许多是非出来。
阿曼扶我坐下,倒了杯茶递至我手:
阿曼姑娘既不愿声张也便罢了,也免了同他斗气,只是阿曼得提醒姑娘一句,对于登徒子万不可一再忍让,该教训时姑娘也不要手软。
悦卿嗯。
才饮了口茶,便瞧见门口有一小厮探头探脑的,瞧了半晌方才进来作揖:
小厮请问哪位是掌柜的?
我起身:
悦卿何事?
那小厮双手递上一信封道:
小厮我们家公子有信儿让小的带给您,您瞧瞧罢。
悦卿你们家公子?
小厮正是,掌柜的快瞧瞧罢,您瞧了小的好回去回话。
阿曼接过信封送到我手上,我启信观瞧,瞧清楚后只觉眼睛冒火,冷笑道:
悦卿你们家公子是谁?这字写得鬼画符一般,我瞧不明白,你只说你家公子是什么意思便罢了。
那小厮垂首低头站着:
小厮回您话,我们家公子是唐府的,至于这写了什么,小的也不曾得知,掌柜的看完好歹有个话,小的回去也好交差。
我不觉已将那信揉成了一团,自知不应将气撒在小厮身上,松了手舒一口气道:
悦卿你告诉你家公子,我知晓了。
小厮应了一声,垂手退了出去,阿曼见我如此问我信上写了什么,我将揉成一团的信展开,低头念了上面的字:
悦卿今日亥时,可于城北桃林一见。
阿曼听完整个人都癫了,一把抓住我手腕:
阿曼姑娘应了?
阿曼这一抓手劲儿不小,我在她手上拍了拍:
悦卿我哪里应了?我只是说我知晓了。
阿曼愣了一下,待明白过来后笑了:
阿曼果真还是姑娘促狭。
待用晚饭时初阳回来了,先给我诊了回脉,开了一剂药方才吃饭,吃饭时阿曼将今儿唐蛟来的事说了,初阳听后冷笑:
谷初阳唐家那两位还当真是个顶个的痴心妄想,且不说周九良,我们卿儿可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儿,哪个容他觊觎?要我说,下回他再来,卿儿只用大黄硭硝巴豆给他熬一碗汤灌下去,教他好好受用一会子,瞧他还能不能轻狂。
悦卿阿曼想着打人,初阳惦记下药,怎的我身边竟是些促狭暴躁之人?
初阳听了只是笑,阿曼歪了头瞧我:
阿曼若说促狭,谁能比得上姑娘?我只可怜唐公子,今儿怕是要在桃林吹一整夜的冷风了。
悦卿你若可怜他,我便让你去陪他吹风可好?
阿曼闻言抄起筷子就敲我的手:
阿曼姑娘好坏的!
笑闹了一会子,越发吃不下东西了,将筷子搁下对阿曼道:
悦卿今儿晚上给我添上阿姜给我的香,怎么说我也得去瞧瞧。
阿曼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