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以我耳聋眼盲孤独终老

欢颐说，八年前，承欢为了求皇上开恩，让我前去陪伴胤祥，于是拖着五个月的身子，跪在了养心殿前，一直磕头，一直在喊皇阿玛开恩。

那天夜里，狂风暴雨，覆尽了整个紫禁城，所有花枝残柳，在那最脆弱的季节，无一幸免。

承欢的声声开恩，在暴雨倾盆中湮灭，悄无声息隐匿于万物间。

那般绝望，那般沉痛。

血水随着雨水，染红了整座九龙百阶，染红了整个养心大殿，也染红了，那一夜，那颗麻木不仁的帝王之心。

我不敢再去看他眼中的星辰，膝下一软，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镶了翡翠的官靴，说。

“八爷，请你告诉承欢，我很幸福。”

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向别处风景，在我面前负手而立，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

“我知道了，若没有旁的事，就回去吧，好生养着身子，照顾好腹中的孩子。”

他声音有些沙哑，大概，他认为，他死去的孩子，那一缕灵魂，又投胎到了我的腹中。

是啊，我的孩子，不正是他的孩子换来的吗。

“八爷，你和承欢的恩，今生我还不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

他恰如当初温润的模样，笑笑，“你多虑了，弟妹快回去吧，待会该起风了，有身子不要多想，承欢堕胎与你无关，她本就无福做母亲。”

我一愣，连忙问道，“承欢怎么了？”

“起风了，沃尔泰，送十三福晋回去。”

我看着他冷峻的脸，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掉过头去没再多问。

承欢，你还好么，我很牵挂你。

若是你一切安好，请托清风捎来一个梦，告诉我，你很好，你一切都好。

我四爷府里的日子，没有胤祥，枯燥无味。

我看着自己一天天隆起的小腹，算着日子，大概，八个月之久了吧。

四爷府上的侧妃年氏，也和我一同有的孕，如今她也是大着个肚子整日在四爷府里逛荡，时常和我聊聊害喜的经历，年氏是个同宜妃一样性子的女人，美丽，豪放，说话直来直去时常说的别人面红耳赤，不过却也从来不对别人耍心机。

当她挺着肚子，对我说，皇上驾崩时。

我正在花园里的亭子画着别样美丽的牡丹花，画笔掉落在地上，足下失重，毫无预兆的从高高的亭台上落了下来，落在了青石板上。

犹如落花。

我眼前是鲜血，是胤祯断手时的鲜血，是承欢滑胎的鲜血，是额娘，刺绣时被针扎破的鲜血。

那么多血，汪洋成海。

年氏看到我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尖叫着昏死过去了。

下人们七手八脚将我们抬进房间，传来的稳婆，替我们接生。

我不知道，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锥心刺骨，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为了胤祥，我就算永堕阿鼻地狱，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如果这算逆天之行，那么所有的天灾人祸我来承担，让我残废，让我耳聋眼瞎，让我孤独终老。

可是，求我的命运，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我不要他成为怨灵，我不要他在承欢的身体死去，又在我的身体里死去，那太残忍，太残忍了！

心中所有信念，在我脑海涌现了胤祥的脸，挥之不去。

我死死抓住了床榻，拼尽了一生的力气。

终于，这般苦痛折磨，在那一声清脆的啼哭中，结束了。

我咬着牙，手指都在哆嗦，我想去抱抱我的孩子，战战巍巍的伸出了手，可是，那稳婆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快抱去侧福晋那屋。”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全身粉嫩的婴儿，被一个丫头塞进了稳婆的木盒里，神色慌张的开门走了出去。

我恐慌的看着她们，手伸的老高，可是，却只抓到的一丝空气。

我躺在床上，气息孱弱，浑身发抖，“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