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第二

“小妹!”正与人撕打着的小昊顿时慌了神，只觉得随着自己的嘶喊，喉咙处顿时一片腥甜涌了上来。

哪里还顾得什么两国交战，小昊仗着自己出手狠辣、动作敏捷，当即便旋起一脚，将对面提刀向自己劈来的高个壮汉一脚踢翻，顺带着砸倒了他身后一对正在厮杀的土兵。

“滚!都给老子滚开!”

看着被人一剑贯穿的宣灵身子渐渐矮了下去，小昊根本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只是本能般的边嘶哑的喊叫着，边用蛮力推搡开眼前碍事的人，横向穿过血海。方才企图一剑刺杀宣灵的士兵，甚至连小昊满脸的仇恨都没有看清，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那人匆匆倒下，没有人扶他一把,没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这里是战场，即使是最好的兄弟，也不会分神多看一眼他们倒下的战友。

除非,在这个乱世里，他们的命是一体的。或者，有谁，可以把对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宝贵。

扔下刀，抱着自家妹妹，随她无力的身体倒在地上，小昊身后重重着地，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看得到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红!

那是鲜血的红——从他十岁起便一直伴随在他生命里的鲜红！

如今，那样鲜红的血却从他妹妹的胸口中成股地流出来，他只感到无比的害怕。

无比的害怕。比他自己每一次受伤都害怕，也比杀死再多的无辜的人都要害怕。不停不休的恐惧伴着胃里泛上来的寒凉向他袭来。

小昊单手抱住妹妹的身体，另一只手颤抖着着捂住她胸前的伤口。于事无补。那些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的指缝中间流出来,任他如何用力都没有丝毫用处。不一会儿，宣灵的衣服便被鲜血浸得湿透，就连小昊的手臂上也爬满了鲜红的血。

那血不停的流下来，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小昊抬起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无力地搭在宣灵惨白的脸上，嘴里连续吐出连不成句子的话来:

“宣灵.……你别吓大哥……宣灵,宣灵!你，你和大哥说……说话啊！宣灵!大哥求求你.....”

宣灵的眼睛里疼痛而眯了起来,却是眯成了一条弯弯的新月。她用手在小昊脸上轻轻抹了一下，游丝般的声音轻轻响起:“大哥乖乖，不要哭了——宣灵，不疼.....”

男孩的嘶吼声在原地爆发，血红的眼睛极度骇人。

也不管什么战场什么纪律什么敌我之分，小昊一脚踢飞身侧之人，背起妹妹就向着大帐方向奔去。

“大哥，带宣灵回家!”

就算天底下再也没有我们的家。

“大哥再给!”

“我们没有家了——别怕，大哥，再给!”

也不管背上的宣灵还能不能听到他说话,小昊却只顾着一遍一遍地对她重复。

背着昏迷过去的妹妹，拼命地躲避着战场上胡乱砍来的刀剑，也费力地斩杀一切阻挡道路的士兵。起初，他还算得上是身手灵便，随着体力上渐渐支撑不住，他只觉得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兵刃，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