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艾米丽,威廉,这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帮我……照顾好她!我……”玛尔塔坚强的军人哭得很伤心,“让她跟你们姓吧……你们就屈身假扮一下她的父母,务必,让她快乐地长大,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她的父母……的事情好不……”
“玛尔塔你……”
“你们拦不住我的。”
“我们答应你。”
这个世界上,如果无牵无挂,是不是就可以勇往直前了?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你在世时,是我唯一的牵挂,但你去了,带走了我心头的所有。这孩子,也是你的牵挂吧……
托付好了,我可以安心去找你了。
37
“婚礼,现在开始。”杰克司令出山主持婚礼。毕竟是他的两位上校。
玛尔塔穿着漂亮的婚服,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锐耳。
“请问,萨贝达上校,您愿意娶贝坦菲尔上校吗?”
杰克对着萨贝达鞠了一躬。
“愿死者,安息。”
“贝坦菲尔上校,您愿意嫁给萨贝达上校吗?”
“我……愿意……”
“好,现在,你们两个人,互拜一下,好吗?”
玛尔塔疑惑地看了杰克一眼。或许,已经不错了。她架起奈布的胳膊,将他的两只手合十,面对着自己。然后别扭地拜上了。
“那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观众的婚礼,除了艾米丽和威廉,军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军营里,有两位上校,结婚了。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奈布的遗体,被保存的很好。但是,终究是遗体,无法做到求婚。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玛尔塔的心,早就死了。完整的躯壳,只是被动地动着。
这,注定是一场血色的婚礼。与天空相呼应,这夜晚,很美。红色的一切,都很美。若有来世,我从不曾后悔,爱过你。
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害怕过。我怕我真的放不下你,会为你做所有事情,甚至去死。可我偏偏还是装作豁达、无所谓。
繁花开过,就败了;
流水流过,就不再回来了;
时间走过,就离开了;
生命绽放过,就结束了;
爱情疯狂过,就淡了吗?
38
廓尔喀军刀,沾染过敌人的血液,沾染过奈布的血液,我想,该我了。
玛尔塔没有速战速决。她没有一刀致命。她一点,一点,一点……
先是刀尖。血红的液体淌出来。玛尔塔笑得很开心,这恐怕,是这段时间内,她最开心的一次了。
刀腹。
“刺啦!”
玛尔塔狠心地拔出军刀。无力地倒下了。
闭上眼睛。
她能清晰想起第一次见到奈布的样子。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这种感觉比自己跟亨利在一起的感觉好多了。
哪怕只是远远地望几眼,都是极好的。她很满足了。
亨利死了,她不伤心,她确实哭了,但这种伤心程度跟此时此刻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们爱情的开始,是懵懂。我们俩都很年轻,不知爱为何物;
我们爱情的起跑,是试探。我甚至还怀疑恨过你,对你的伤害,我去不掉了。但你忘记了,或者说,装作忘记了;
我们爱情的高潮,是热烈。我爱得很深沉。也许必须得有一抹伤,才能铸就一个坚强的内心,才能让冰冷的刀或者子弹,刺不穿;
我们爱情的终点,是沉默。那埋藏的后悔,混合了高潮的热烈,总是让我憋不住眼泪。其实,这样不过是……这一辈子中无法解答的问题,无法摆脱的迷茫,无法挣扎的束缚。
“艾米丽?你看见了吗?奈布笑了!他嘴角的弧度,又上了一点。”
确实,他笑得更开心了。
“这月光,真漂亮。你觉得,奈布心口的那颗子弹反射着月光,会不会很美?他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其实,我看到了……
39
我能在天涯的顶端看到你,我奋力地向上爬,但你总在我碰到你的那一刻离我而去,跳下去,你又在那里站着等我。
我与你“碰到”,只有那一刻,但那是我一生的所有美好。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关于你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很清晰。你也不知是……使了个什么法术啊。
在冥界,一个叫做萨贝达的男士迎接着自己的新娘,这个新娘,简直就是这世间所有美的产物。
“我会给你补办一个,完美的婚礼。”
“是啊,你这军人最后的心愿没有实现,把我……带到地狱里了。”玛尔塔很调皮,但是很幸福。
地狱里,总是有很多带血的鸽子飞来飞去……
那孩子,永远都在仰望这天空,期盼、思考;
那戒指,永远都在指头,刻骨、铭心;
那月亮,永远都在反射光芒,被人仰望;
那军刀,永远都在血液中,绽放、炫耀;
那子弹,永远都在月光下,闪耀。在心里,温热;
那冰封的爱,永远都在苍穹之下,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