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四 梨园草药堂（中）

正当我脑子混沌不堪的时候，一阵手指轻叩木质柜台的咚咚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红着脸，嘴角还挂着几丝津液，朦胧着眼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堂前。

少班主自然也是看到了，少班主猛的退出我的身体，整理了衣服，吊儿郎当的开口一句

“舅舅来此地做甚？”

没了少班主的支撑，我腿软的使不上力，软绵绵的就倒在了地上。我望着他，屈辱和羞耻突然就涌上了心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我药糖吃完了，来此寻先生讨一些罢了。”

“没想到扰了外甥的好事。”

他冷冷开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如同往日一般温和谦逊。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我想过去拉住他的衣角，他却微微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我的动作，微微拱手。

“还请先生完事儿后，将药糖送于梨园。谢过先生。”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药铺。

少班主整理好衣服，抬脚轻轻踹了踹地上的我

“他怎么会突然来？少爷我现在兴致也没了，我改天再来寻你。”

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药铺的门。

偌大的药铺，只剩下我一个人。门隔绝了黄昏透进来的光线，整个药铺都昏昏暗暗的

人散尽后，我趴在地上，心里像被刀狠狠捅了几下一般，疼的有些窒息。

我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穿好衣服。摸到桌边拎起早已凉透的茶壶朝嘴里灌着凉茶。泪水混着茶水，一起从脸颊流下，在袍子上流下深色的一道水痕……

好不容易压下了药物带来的燥热。微微直起几分身子，摸到药柜前，拿出几块儿药糖，都是他爱吃的味道。我寻过牛皮纸细细包好，用红绳绑好。

身后的不适感很强烈，我咬了咬牙，拎起包好的药糖推门一瘸一拐的朝梨园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末了，太阳已经落下了山。眼见这月亮就要爬上枝头了。梨园最后一出戏早就唱完了。早已经清场紧闭了大门。

到了梨园门口，我突然就有些害怕，我害怕看见他……但我又期望看见他……

在门口寻思许久，终于提起勇气颤抖着伸手敲了敲门。

我低着头在门口等着。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低着头开口

“云雷……我……”

未等我说完，就听见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

“先生是来送药糖的？”

我匆忙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幕突然如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我头上

刚刚开口的是杨九郎。杨九郎搂着他的腰，他靠在九郎怀里看着我，眼神空荡荡的，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楞，不过还是连忙伸手把手上的药糖递了过去。

杨九郎准备伸手接过，却被他挥手打断，他伸出手来从我手上接过了药糖，手指触碰到我的手，他的手指今日格外冰凉。

我望着他的眼睛，可他的眼睛里没有我，他手指的冰凉一直顺着我的手凉到了心底。我忍不住开口……

“天凉了，云……二爷可要多添衣物，莫要着凉了才是……”

我本想唤他云雷，可想了想，还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眸，随着大家一起唤他一声二爷。

他清冷的身音从面前传来

“谢过先生了，不劳先生挂心。夫人自会照顾好我。”

他突然就直视了我的目光，嘴角也有了一丝微笑。只是那微笑里，一眼看过去是温婉和睦，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尽是疏离。

杨九郎扭头朝着他笑了笑，然后收回在他腰上的手。从怀里摸出几块儿银元递到我手上，微微作了个揖

“是，我会照顾好他，多谢先生挂念了。”

他拉住九郎的衣袖，往后退了半步。他望着我说

“天色不早了，先生既已把药糖送到，就请回吧。恕云雷不能远送了。”

说完便拉着杨九郎，关上了梨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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