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叩门声轻起,又伴随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女子眼眶仍微微泛红,略收悲伤,又是一副淡然模样。
“进来罢。”
“姑娘,这便是那弹词之人。”
女子抬眸,细细打量来人,却把那男子羞了脸,耳根红的烫人。
男子生的确是普通,清朗文雅,可眸子颜色倒是奇异。
一黑如墨,另一赤似琥珀。
女子一怔,良久方才启唇。
“先生怕是幼时瞧见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姑娘聪慧过人。”
见女子一语道破,男子倒也并未反驳,略显坦然。
“那不如来讲讲先生幼时的一些奇闻怪事罢了。”
见男子有些发懵,辛夷在旁回道:“先生莫惊,我家姑娘颇爱这牛鬼蛇神的怪事,先生只当是弹词便可。”
男子施施然回礼,略微思索片刻,又拨弄自己腰间的铃铛,忽的勾起唇角。
“那便……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罢。”
——
“如姑娘所讲,吾幼时确能瞧见些鬼怪妖精。因这异瞳,被村中老人视为不祥之兆,自幼便无人与吾嬉戏。
只得每日与那不为人不为魔的妖物在一起谈天说地,旁人却只认为吾得了拙病,仿佛躲避瘟疫般远离吾。
村中妖物众多,但大多心善,无害人之心,反倒将世间奇异之事一一讲与吾。尤其有一狐妖,生的伶俐讨人喜,又知晓天文地理,最是与吾要好。
那年吾恰是龆年,村中混入一些厉鬼,凶神恶煞般扰人。吾本与村中众人无冤无仇,又忧这厉鬼害人,便将此事告知众人。奈何无人信我,反而怪我爹娘,生养了一个魔物。
吾亲眼所见爹娘惨死,那日雨便是不停,爹娘的血被冲刷的干净。吾幼时不懂事,爹娘无处安葬,只得在一狐妖的指点下,用草席草草裹尸,葬入那乱坟岗。
无人知晓吾究竟有多恨,恨众人的残暴肆虐,恨自己天生异瞳。
吾数日都在爹娘坟前度过,也顾不得周围有多少孤魂野鬼,更不顾周围有多少未成仙的小妖渴望吃尽吾肉,喝尽吾血。
只有那狐妖一直在吾身边,为吾的将来出谋划策。
那狐妖劝吾做个道士,平日捉鬼驱魂。吾哪肯答应,曾一再赶走这多事的狐妖,却终究无法。
它为吾寻得一位做傀儡的师傅,鹤发童颜又仙风道骨。临别之日,它赠吾一小小盘铃,倒是清脆动人。
路途漫长,那狐妖便一直护着吾,却在那师傅门前支部,吾从未听其出一言,却在那日听到它细小的声音。
‘待你学成之日,我便再来寻你好了’。吾从未想过一妖的声音竟如此动听,若山泉流水,又像极了它赠与吾的铃铛。
总是感激这狐妖的照顾,吾便与它定下这约定,静候它归。
师傅做这傀儡已是一生,吾却未曾想到,这师傅竟也是奇异之人。
师傅有一傀儡最是珍爱,那傀儡竟如活人般生动,却是个美娇娘,碧眸含情,衣袂翩飞,眼角悉数泪滴。
风雪依稀,灯火葳蕤,不知有多少个夜,师傅搂着这傀儡叹息垂泪。
直至有一日,师傅才将这傀儡之事告知于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