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鸢尾花（一）

穆方城（M）第一次见到墨鸢的时候，他是个十七岁却看起来并不明朗的少年。

那天F有事跟S商量，嘱咐L和M送墨瑶回去。

墨瑶（Y）“可以先去亭溪疗养院吗？离这里不远。”

秉持着要好好照顾小妹妹原则的L与M表示听候小祖宗吩咐。

L把车停在门口，他没有下车，洁癖男怎么可能到一个病人扎堆四处都是消毒水味的地方去——虽然，这里已经算是这个高奢型的疗养区了。

M“你要去看你的家人吗？”

M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墨瑶提着小裙子蹦蹦哒哒地走着既定的路线，没有回答，第一次来的穆方城显得很心不在焉。但是他总不能放着个小女孩一个人进来，就算没发生什么事，被F知道了也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墨瑶最后停在一道密码门前，并拢脚跟，在随身带的小挎包翻出一张卡，随着“嗒”的一声，墨瑶推开门并且搭理他。

墨瑶（Y）“进来吧。”

穆方城本来觉得直接跟着她进入房间探望病人有点不是很好，但又考虑到房间的保密性质，犹豫了一下总之进去了。

果然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原来推门进入后并不直接是病房。而是一道探视窗。

墨瑶（Y）“她是我姐姐。”

Y突然间回了他之前的话。

穆方城也顺着那道玻璃窗往里看，看到一张稚嫩的又惨白的面孔。

里面的女孩看上去比墨瑶还要小，穿着大大的白色病号服，全身插着好多好多的输液管子。

她睡着，却眉头紧蹙。像是她的一生，没有欢喜，只有绵延无尽的悲苦。

M“她生了什么病？”

穆方城觉得自己有点心疼。

这不太像是一个变态该有的情感。或许只是因为她是Y的姐姐吧。

墨瑶（Y）“她天生是个病儿，几乎每个月都要动手术。半个月前脊髓出现了问题又做了手术，术后伤口一直不爱愈合，到现在还间断性地低烧。”

墨瑶的眼神很黯淡。虽然她从来不像是个会被家族情感维系住的人。

穆方城知道，那是一种怜悯。来自强者俯视弱者时自带的怜悯。

墨瑶（Y）“医生说，因为这次手术，她的发育会变得迟缓，又或者就停在哪个阶段就不会再有进展，现在都不好说。”

M“国外的医生也看了吗？”

墨家也不差这点钱。

墨瑶（Y）“看过了，说法都差不多。”

墨瑶（Y）“她一开始被诊断说活不过五岁，但她到底也是熬过来了，可见医生说话也没那么准。”

如果……她不是生在墨家，可能她一出生就死了。

由此可见，出生在一个繁复禁锢却异常有权有势的家族也不是全无好处……只要家族愿意，用钱砸，也能砸到人真正灯枯油尽的那一刻。

病房里的女孩突然醒了。

她看见了窗外的墨瑶和穆方城。

她虚浮地笑了笑，若有若无地挥动了一下自己还输着液的左手。

穆方城的心突然加速一跳。

这一跳，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