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

我靠着墙站着，那些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我，朱一龙和乔熙熙。

朱一龙和乔熙熙说着话，我远远地能听得到一些。

……

“我给你拦车先回去吧，我还是得送她去医院。”

“为什么？”

“因为她是李知寒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那也不行，你今天非得送我回家！”

……

他们还在各执一词，对峙不定，后面的我再也没听清，耳边只回响着他的一句话。

——她是李知寒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朱一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坦坦荡荡，毫无波澜。

我哪怕从他眼里捕捉到半分别的都没有。

路灯忽明忽暗，一阵风吹动发丝，冰凉地贴在脖子上，我想抹开头发，抬起手才发现我一直紧握着拳头，指甲已经扎进掌心里，松开已经渗出血丝来。

虽然早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今天真正亲耳听到被他亲口肯定地贴上妹妹的烙印。心里还是有些不可遏制的钝痛蔓延开来。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有这么喜欢朱一龙了啊。

见他们僵持不下，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那是今天学生会查寝，苏可龄救急放在我这里的，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假装拨通了一个号码，自顾自地和手机对话

“喂哥，嗯，我在学校巷子口这里……好我等你。”

朱一龙和乔熙熙同时望向我，我挂掉电话，朝朱一龙扯出一丝笑容

“李知寒马上来接我了，你送她回去吧。”

朱一龙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而后看了看乔熙熙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做出妥协，看着我语气稍缓地说“那我先送熙熙，如果李知寒还没到，我马上来接你。”

“好。”我看着这双不属于我的温柔眼眸，轻轻地点头。

朱一龙这才放下心来，乔熙熙挽着他，两个人的背影被路灯拉的很长，我一直目送着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我才松下绷紧的身体，慢慢地蹲坐在地上。

如果我不说李知寒来接我，朱一龙是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照顾着别人。

即使知道了我打了他女朋友，他也会阻止让她来报复我，这是不是多少护着我呢？无论原因。

这样的朱一龙，如何让我不喜欢。

可惜我没能说出真相来，便宜了乔熙熙，朱一龙一定也对我多少存了些失望吧。

夜色更凉了，我抱紧了膝盖，抬头看看天空，墨色布卷上零星几点星星。

明明已经到三月了，为什么还是像冬天一样冷呢？

“循真！！”苏可龄远远地从巷子口跑来，身后还跟了李知寒。她跑到我面前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这样了！她们……真该死！是我来迟了！”

李知寒本来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到我他那吊儿郎当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上下打量了个遍，语气少有地低沉“谁干的。”

“一群平时有过节的女生。”我对苏可龄使了个眼色。

如果说是朱一龙的女朋友，李知寒和朱一龙之间也会生出嫌隙吧。

“哪里的女生？”李知寒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事，她们不会来了。”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李知寒，我们回家呗。”

“……不行，先去医院。”李知寒今天异常固执，竟然蹲下来把我背了起来。他走得很快，苏可龄在后面跟着。我趴在他背上，感到异常温暖，头一次感到了他也像个哥哥的样子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不想要的亲哥哥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

而小时候像哥哥一样的人，却再也不想让他变成哥哥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汹涌深沉的大海，我沉溺在海底，海水冰冷而细腻，我想说话，却张不开嘴，想睁眼，却睁不开。只有一颗沉重意识的心一下一下漫长地跳动着。无法挣扎，无法动弹。

永无止境。

我除了身上几处青了紫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口腔内壁和牙齿撞击破了个口子，昨天只有血沫子，第二天肿得老高，一说话就吃痛，吃东西都费劲。

破天荒的，李知寒居然第二天送我去学校，路上的人都对我行注目礼。

也不知道是在看我的嘴巴还是看李知寒。

到了校门口，我停下来对他说“行了，你去学校吧，你早自习时间和我差不多的，再不去来不及了。”

“昨天晚上朱一龙问我你回家没有。”李知寒没有理会我说的话，站定看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低头不语，想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情。

“所以是你和他女朋友打了一架？要不是朱一龙替她道歉，你也没怎么样，我肯定不让她好过。”李知寒忽然又恢复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斜睨写我，故意左看右看“你这张脸，肿了和不肿也没什么分别其实。”

“行了，你快滚吧李知寒。”我一把把他推出校门。

李知寒远远对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我也转身进了教学楼。

原来朱一龙替乔熙熙给我道歉了，他不直接和我说，或许也是记着我打了乔熙熙这件事，让乔熙熙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吧。

我到了教室，同学们都围了上来问我嘴怎么了，我说昨天摔了。苏可龄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特别气愤地正要说。我看了看周围，把她拉出了教室。

站在连廊上，苏可龄把栏杆一拍，看着我说“昨天可憋死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哥？乔熙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她怎么好意思那么多人包围打你？！”

“她还有更无耻的。”我把昨天晚上的经历从头到尾跟她讲了一遍，听得苏可龄瞪圆了眼睛。

“我操！她还跟别人说是你勾引朱一龙？？？去威胁她？？”苏可龄一把抓住我“她认准了你为了保护朱一龙的名誉不会告诉大家真相？你是真的蠢啊李循真！这就相当于被她无耻威胁……哎哟，气死我了！”

“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她一直脚踏两只船……拖着朱一龙不放，这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才能让朱一龙远离乔熙熙。

“我告诉你，最好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可龄眼睛一转，我就知道她又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