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

朱一龙快步走来，看着乔熙熙似有些愠色。

“我看你急急忙忙逃了晚自习去哪儿，却没想到竟然是到个小巷子里打人！还不快把人家放了……循真？！”

他这才看到我，目光忽地一震。

也难怪，他不过是为他女朋友而来，可不曾想到挨打的人是我。

……我在妄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是为我而来。

自嘲地扯扯嘴角，想笑，一抽动却又生疼。

“龙哥，这丫头打了熙熙姐！我们过来报仇而已！”一个黄毛女生义正言辞地说道。

朱一龙没说什么，拨开几个女生，把我扶了起来，在他身边站定。我感到他在看我，我垂下目光不敢看他。

如今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是真不想让他看到。

“能动吗？痛不痛？”朱一龙轻轻地问我，一只手搀扶着我肩膀，让我靠着他站立，我能感到他的体温。

我轻轻摇了摇头，他却并未放开他的手。

我心里忽的又涌进一丝暖流。

朱一龙正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刚才那个黄色头发的女生冲了上来，把我的头发抓了起来，迫使我抬起头来，她恶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对我说

“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贱货！龙哥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朱一龙一手推开她，把我护在身后，他的眉宇间凝成了结，黄发女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被甩出去很远。

这一巴掌真的下手很重，我感到我的牙齿撞击的声音，而后口腔里面一股腥味，我抬手一抹，一嘴的血沫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我不打女生，但你们再继续我也不会客气。”

我第一次听到朱一龙如此动怒地说话，仿佛声音结上了一层冰霜，他素来温文尔雅，这些女生一下子都愣住了。

黄发女生坐在地上，乔熙熙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对朱一龙说

“一龙，你怎么能这样！”

“朱一龙，你不会是和这个丫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我们熙熙真是瞎了眼！”那个黄发女生坐在地上不依不饶，尖锐地声音异常刺耳。

其他人开始对朱一龙和我上下打量，窃窃私语。

那种眼神里包含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更像是扭曲的某种探究，仿佛我和朱一龙之间有什么龌龊的事情。

朱一龙的眼底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我感到他扶着我的手指在收紧。

“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多看这些人眼底是些什么情绪，我也不觉得巴掌很痛，我只是脑海中回想着她说的那句话。我看着刚才那个黄发女生。往前迈了一步。

我想我那天的样子真的很可怖，头发乱糟糟地，嘴角还有血迹，死死地盯着她。

她看我这个样子，竟然有点畏惧，往后缩了缩。

我看着黄发女生，看看乔熙熙，再看看围在一起的其他人，唯独没有看朱一龙，张开稍动就有些生疼的唇，一字一句地说

“我和朱一龙清清白白。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他。”

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像弹珠落在了大地，我没有去看朱一龙的表情，也不敢揣摩他听到这话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暧昧的事，他不曾喜欢我，我的喜欢也从未对他表达过。

但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亵渎这份感情，更不允许别人诋毁朱一龙。

或许是我满嘴的血有些渗人，她们一下子都被震慑住了。

半晌无人说话。

我感到嘴里一口腥甜，实在忍不住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子，朱一龙立刻上前又扶住了我。

“循真，我们去医院。”他看着我，眼底染上关切的神色，我轻轻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

“她打了我！你怎么还能帮她的！”乔熙熙打破了众人的沉默，红着眼眶走了过来，在朱一龙面前呜咽，两颗泪珠从她脸上滑落，我见犹怜。

朱一龙见她这样，眉头微微蹙紧，眼眸里染上一丝墨色，而后又恢复清明，语气缓和些对她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和循真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而后他侧过脸看向我，琥珀色的眸子映出我乱糟糟的样子。

“我是打了。”我喉咙生涩地开口，迎上他的目光。

“你看！她都承认了，你看她多嚣张！”乔熙熙一脸得到证据的样子，高高地扬起下巴。

“……真的吗？不用害怕，我在这里。”朱一龙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漂亮的眼睛带着某种期盼看着我。

“是真的。因为她……”我看着他的眼睛，正要说出口，忽而意识到感到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又生生咽下了。

……我不能说。

且不说朱一龙是否信我，这么多人，我如何说出口那样的事，我说出来，别人口口相传，做错事的是乔熙熙，背着流言的更是朱一龙。

我看着朱一龙，如月光皎洁，不染尘埃的眉眼。

我绝不会让他沾上流言的污染。

我绝不允许朱一龙受到一丝一毫的诋毁中伤。

“我怎么了？你敢乱说吗？”乔熙熙看着我，似乎也有些怕事情败露，字里行间威胁着我。

“……”

我没说话，感到周遭的空气都变冷了。

我抬眼看着朱一龙，多希望他能从我眼里看出我的难言和悲伤。

可他并没有再看我的眼睛。

朱一龙低垂下了眉眼，我说不出打了乔熙熙的理由，他松开了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身体倾了一下才站稳。

心下不免一凉，而后涌上漫天盖地的苦涩。

果然，我如何能抵得上他喜欢的女孩。

他也没有理由站在我这边吧。

心中陡然抽痛起来，不可遏制。明明刚刚被那些人围着打都不觉得痛楚，为什么这一刻会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

我捏紧了拳头，把指甲扎进手心里。

朱一龙走到乔熙熙面前，半晌对她说“无论怎样，你也还上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乔熙熙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脸孔，眼神飞快地向我挑衅了一眼，又恢复了笑脸。

我看着地上的水渍，感觉自己和它一样，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