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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泪

那片星空-陵枫微型小说集

她的童年是悲惨的,她没有父母的爱,每天面对的是父母互相的辱骂,小朋友对她的嘲讽。

“是你要丢掉的,你干吗不丢掉女孩!反正还不都是残疾!”

夜的寂静再一次被爸妈的争吵打破,她无法入睡。

“孩子残疾,还不是你的问题啊!我家祖宗辈怎么没有残疾啊,丢掉孩子还是你出的主意,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平日里,如此的争吵已是家常便饭。可这次,让她突然好奇,难道家里还有男孩吗?

……

“爸爸,妈妈呢?”

“死了。”

爸爸很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冰冷的字,凄惨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恐怖,她不敢再往下问了。

果然,从那天起,妈妈再也没回来……

爸爸也经常很晚,有时夜不归宿。

夜晚,她独自面对着空洞的房子,白天,她要忍受着邻居们无情的议论:

“瞧,这个小傻子的爸爸把妈妈杀死了,唉!”

每当她听到这些话时,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思索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蓓蓓,从今天起啊,你要叫她妈妈,他是你的弟弟”

“不要叫我蓓蓓,我叫雨菲!”

她像一头发飚的狮子,大喊道。

那天,爸爸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的脸浓妆艳抹,唇红得像血,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她的背后躲着一个很小的男孩。

她无须再说什么。

后母让她感到恐惧,当那个女人用手摸她的脸时,她总会感到后背一阵冰凉。

从此,她变得沉默,弟弟是那么不懂事,可她依旧不说什么,她像个哑巴一样。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她怎么一天到晚的发呆啊,我看还是送医院吧。”

她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

不久后的一天,爸爸把她带到那个地方,白得恐怖的房子,撕打声,尖叫声,摔砸声不时的传来。

“爸爸,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天堂,你是天使啊,所以要住到天堂里去,你要听话,你会在这里找到亲人的。”

她望着这所谓的天堂,呆了,因为她明明看到那里清清楚楚的写着“精神医院”。

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家里只能整日忍受心理的折磨,还不如在这儿。

“你好,我们都是病人,交个朋友吧。”

雨菲强颜欢笑地对着一个男孩说道。

“我……我不是病人,我没病。”

男孩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似乎有谁要杀了他似的。

“我也不是病人,我爸爸把妈妈杀了,我被送到了这里,其实,这也没什么啊。我叫林雨菲,叫我雨菲就好了,你叫什么?”

十四年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亲切,感到温暖。

“我叫段宇寻,诶?你的脚怎么了?”

他的问题惊呆了雨菲,12年了,没有人关注她的脚。

“天生残疾。”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残疾人。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们说我傻,说我神志不清,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生活着。”

“你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

他们都不说话了,似乎都在沉思着什么。

“对了,你说你爸爸杀了妈妈,为什么啊。”

“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时间飞快地流逝,他们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这里,她发现这里的病人是多么的无暇,他们不受世俗的干扰,没有肮脏玷污在他们的身上,也许,他们是最幸福的人吧。

“雨菲,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爸爸来看她,可她看到,那个男孩依然躲在后母的身后,显得那么娇小。

“雨菲,你不是说你爸爸杀……”

不知什么时候宇寻站在她的身后,她下意识的马上捂住他的嘴。

“你爸爸才傻呐!”

爸爸走了,可爸爸看宇寻的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那种眼神,爸爸从来没有过。

“对不起,宇寻,我不是故意说你爸爸的,只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知道爸爸杀了妈妈,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爸爸,雨菲,我有妹妹,你知道吗?”

“开玩笑,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啊。”

可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听。

“她和我一样,同胞胎,她也有残疾。”

“雨菲,宇寻,你们出来一下。”

是院长在叫他们。

“咱们医院的医务人员准备献血去,你们看啊,咱们医院的人不够,你们两个又没病,一起去吧。”

“好吧。”

他们真的挺高兴的,因为终于有人见证他们是正常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随着院长一起去了医院,那天,天格外的蓝,阳光耀眼,没有了往日的阴霾。

“你们先去验血。”

又一天这样的过去了。

“谁是段宇寻啊?”

医生问道。

“我就是。”

“哦,林雨菲是你妹妹还是姐姐啊?”

“你说什么,雨菲?”

“对啊,你们的血型十分相似,你们是同胞胎吧?”

宇寻不敢再问什么,原来爸爸说的妹妹就是雨菲吗?可爸爸明明说妹妹叫蓓蓓啊!错了吧,肯定是错了。

“还有,你的血型不能配。”

“为什么?”

“白血病。”

“谁有白血病!我?”

他怎么会有白血病?

“你的白细胞过多,血小板……”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感觉死神在他的身边飘来飘去,他是死定了吧,没钱没亲人。

“你不要告诉雨菲好吗?拜托了。”

他不想让雨菲和他一起痛苦。

“你怎么了?”

雨菲的脸上依旧那么灿烂,宇寻的脸色显得那么苍白。

“没事,雨菲,我做你哥哥好吗?”

“什么,你干吗突然说这个啊?”

“没什么。”

“雨菲,我要回老家一趟了。”

“什么时间回来啊?”

“不清楚。”

很长时间过去了,宇寻依然没回来。

“雨菲,你哥还没回来啊?”

院长说的什么,她似乎没搞懂什么。

“什么,我怎么会有哥哥啊?”

“宇寻没告诉你啊?他是你哥哥,当年……”

“他现在在哪里?”

她迫不及待地问。

  

“他在医院,白血病……”

院长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把她重重地击垮。

她顿时明白了爸爸的眼神。

她狂奔着,泪水被风带到了地面。她的内心不断叫喊着:

“哥哥!我是妹妹!哥哥!你不能有事……”

  

“医生,宇寻呢?他哪去了?”

她再一次变成了发狂的狮子。

  

“走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雨菲: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告诉你,我始终不敢确定,你是蓓蓓吗?原谅我没有告诉你这一切,我多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哥哥,虽然我知道我听不到了……妹妹,哥哥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地生活下去……

你的哥哥:宇寻

2017年5月20日

“哥哥,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能抛下妹妹不管……”

“吧嗒”

泪,无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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