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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赏美眷

我愿素纸染你斑驳

“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今天的运动量及时安排好困倦来找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拿……我包里有纸笔,写下你的名字。”

  我第一次拿这么漂亮笔,是一支笔身墨蓝精致秀气的笔,拿着笔端详好久才取下笔帽,盯着刻满花纹的金笔头,有点怯于下笔。

  “笔不是这么拿的,来我教你。”

  见我把笔捏在拳头里使不上力,他用大手捏着我的小手,另一只手掰着手指,交我正确的拿笔姿势。

  “对,中指垫着,拇指和食指轻轻夹着……”

  他很认真很耐心,声音离我的耳朵只有一粒空气分子的距离,感觉自己那小半张脸,都被粒空气滚湿了加热了。

  我觉得后脑勺都发麻了,就端着纸笔,屁股悄悄挪远了。

  名字!名字?名字……尽管之前想过千万遍,可手边最熟悉的字也不过一个“澄”字罢了。

  那是我练习到刻进了心脏血管的文字。

  澄……灰?澄哥哥的澄澈,灰沉沉的灰尘。

  名字忽然就想定了,笔尖挠弄着白纸,两个代表着我重生的字,跃然纸上。

  “写好了?给我看看……澄灰?”他看了看字,又望了望我。

  “有姓澄的吗?看你犹豫的样子,不会是现编的吧?”

  有没有澄姓我不知道,但为了铭记澄哥哥的长情,今天这姓就有了。

  名字确实是现编的,我……对不起你今天的真心相待。

  “嗯……不过这个灰字,我喜欢!很对我的风格!”

  他喜欢灰?

  “白映驳,一张素白纸,幻彩映斑驳。”

  他也写了字递过来,怕我不懂,又分别在白,映,驳,下标了黑点。

  我没细看内容,只是惊呼那字体惊为天人的漂亮,就像勾勒的画卷,又像婀娜的舞姿,还像欢脱的音符。

  “好漂亮!”我写了回复给他,急于赞叹那字的美貌。

  “我叫白映驳,你可以在心里叫我大哥或白爷都成。”他的星眸在黑夜闪动。

  虽不太理解他名字的内涵,脑子里却闪出诗意二字。

  “很有诗意吧?意思呢……就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淡描浓抹的色彩掺杂斑驳。”

  字条“你多大了?”因为他的孩子气的模样,我深度怀疑他绝对比我小。

  “一十七岁,小弟你呢?”

  额……居然和我同岁,这不科学啊!

  “我看你也就十五,或者更小?”他断言道。

  字条“十七。”

  我和他,就是穿开裆裤的笑话穿纸尿裤的。

  “啊哈,看你的样子胡子都没来及没发芽。

  叫大哥!”他皓洁的牙齿拼成月牙样子。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笑口常开了吧?

  字条“大哥。”

  “乖哈!看你这字儿丑的,新华字典都不敢认啊!”

  他说话的语调不仅怪异,那儿化音有种拐到外婆桥的倔强。

  听你这发音吐字,普通话也不敢认吧!

  他拿着本子端详着,之前我也不觉得我字有多丑,但和他的一做对比,确实像畸形儿。

  但是,澄哥哥从来没说过我的字很丑,果然他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别发愁了,以后大哥教你写!”

  他拍了拍我的肩,承诺要教我写字,我忽然想跟着他一辈子。

  “你家住哪儿,明天送你回去。”

  不是才说要教我写字吗?怎么就要送我回去?恐慌在我心里蔓延着一丝丝。

  字条:“我是孤儿,什么都没有……”

  除了这条余额不足的薄命,一穷二白。我心里暗暗叫苦?

  他看这字条儿略有迟疑“孤儿?那多自由,挺好!”

  我也没想过要博取他的同情可怜我,但是这反应确定不是落井下石?

  而且,自由与我而言,从来都是莫须有。

  “跟我过来,我带你看看这世上最宝贵的自由之声。”

  他穿过溢满月辉的长廊,旋转,但不跳跃,一回头甩手摘了帽子,银发飘逸渡上月蓝光白,长臂一挥指着满墙的画作,潇洒后退。

  “这展厅的每个小孩儿都是自由的,也是束缚的。

  是欢快的,也是悲伤的。

  是健康的,更是残缺的。”

  他口中的孩子,无疑是这一幅幅图画。

  我抬头望着水蓝色下的白纸画,一位异国少女冷脸微侧,金棕发短半披落耳,透射着清纯甜心,左耳一抹剃痕挑扬,金丝茬儿宣誓出鄙视不屑。

  眼神很迷玄,锁骨下单薄的黑纱袒露着雪肌凝露。我看的忘乎所以,她好像既有犀利的帅脱,又有羞涩的温存。

  也许是脖子看僵的缘故,直到她纤臂上画着一只黑纹鹿,我对她好感全无,因为那年追抢我的人贩子,也是一胳膊的花纹,狰狞不已。

  见我默默垂下了脑袋,他兴趣颇浓的指引着我。

  “再仔细看看,我觉得这头麋鹿画的比人像还完美!”

  麋鹿,迷路?这头大花鹿莫不是不爱认路?

  我再次细看,确实,这鹿睫毛纤长,眸子杏圆如猫眼,抬头张望迷雾森林,眼睛里面似乎盛满了初凝的水雾……无辜至极。

  “她身后是栽满葡萄的丘陵梅尔斯堡,是德国著名的美酒古堡。

  名如其煲,我初入那里就被弥漫的果香酒气深深迷醉,加上小镇的过往尘事和一汪幽蓝的博登湖,我足足在那停留了一周采风。

  期间偶遇了,摇曳湖风的她,端着啤酒杯,半醒酒半饮酒,劣质红酒也无法拽低她品味的少女,Helene。

  Helene德文里意味逃跑的新娘,她的命运恰恰被这个名字写实了。

  当我拿着画笔盯着她,涂描了长达一刻钟时,她借着微风将手中的红酒泼了我一脸,我挣扎在劣质酒味中,笑的狼狈。

  当她绕过视线看到画中的小仙女时,主动给我递来了丝帕。

  我没有过多解释,我们相视数秒,等擦净脸上的酒水,我忽然十分好奇她的故事。

  名媛气质,市井纹身,稀贵丝帕,劣质红酒,还有半脸狂拽,半脸娇羞,以及红酒堡下的啤酒杯。

  后来……她隔着层层黑色薄纱飘诉道自己的经历,我身上红酒风干的衬衫聆听附和着她的故事。

  贵族小姐纹身辍学,搞砸豪门联姻,剃发戒酒断奢华,逃婚酒吧打零工。

  我很欣赏,她这一颗的斑驳少女心。并经过允许,才把她蓝眸里的曲折填进了故事。”

  他讲的是故事,我听的像歌谣。我有种感觉,他可能是深山飘渡来的神仙……崇拜就这样不可控制的迸发了。

  关于那个德国女孩儿,原来……贵族小姐的生活也能揪心至此。由此看来,安逸顺遂并不是有钱人家的专属。

  “你看,还有这个满脸胡渣的粗野大叔,竟然是维尔茨堡老城里最温柔男人,浪漫的花匠达人。

  每当美茵河在他身边流淌而过,他就能在脚下开出一簇花流……

  并且他热衷于在硬酷的马丁靴里用粉色棉袜打底。”

  看着身边兴致勃勃的他,相比他口中的有趣故事,我分了更多心思在欣赏他的笑颜。

  他一手指引着我去看下一副画作,画中人是一头卷发的小男孩儿,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堆精致洋娃娃,耳边还戴着一支小黄花。

  “还有个这个小男孩儿,酷爱收集芭比娃娃,田园茶女,贵族公主,蒙面巫女……

  各种芭比他应有尽有,当他的热爱到达上限的时候,父母都苦恼儿子的特殊癖好,甚至怀疑他的性别认知出了问题。

  然而,当我成了唯一一个赞赏他娃娃的人时,他才笑着答应我,让我把他画下来。

  我也只是实话实话,那些娃娃确实个个像花间精灵。

  离别时,他掩着嘴偷偷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班里心爱的女同学。

  当时我不解,为什么明明攒了一屋子娃娃,却迟迟不打算送出去。

  小男孩儿告诉我,他想要的喜欢不是用几个娃娃维持一阵子,而且用无数娃娃维持一辈子……

  的确想要得到的更多,就得付出的更多,喜欢一个人就得为她预备好一辈子的惊喜。

  想不到我被一个十岁小男孩重塑了爱情观。”

  他惊叹道那小孩儿的人小鬼大时,我却更惊叹他画家的身份。

  原来这几十副如意横生,悲喜各半的大作都是在他笔下诞生的!

  回想起电视里报道的知名天才画家,原来就是他——白映驳。

  霎时间,崇拜如巨浪猛兽向我奔腾而来。他的才华漩涡有多大,我沦陷的就有多彻底。

  那夜……借着月光夜色,我流连忘返在这整个展示厅里,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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