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英国·伯克郡

　　“每个人在对方面前都在演戏，可是谁也没有欺骗谁。”

　　——《昨日之旅》

　　霍铮霆和她视线交汇的瞬间，是试探，是侵略，是战场。

　　“咖啡，茶？”

　　看了她许久，他才慢悠悠的说。

　　“一杯白水，谢谢。”

　　霍铮霆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却拿了一杯牛奶。他单手拉过她，用她的手圈住温热的玻璃杯，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也没管她愿不愿意。

　　大抵是长时间的阅读使她感到疲劳，她出乎意料的温顺乖巧。

　　“宁小姐。”他说，好整以暇的模样：“你的中文说的不错。”

　　当他询问她要咖啡还是茶时，问得是中文。

　　他所了解的她，自小长在英国，从未去过亚洲。

　　她浅浅抿了一口牛奶，随后将它放在桌上，不反驳，也不认同，只道：“宁？”

　　如果她姓宁，那么在她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罗斯谢尔德小姐，又是谁？

　　“宁。”他重复：“浅浅·宁，或者，宁浅浅。”

　　他的目光悠远的如同一口深井，他抬起手，似乎想触上她的脸颊，但看见她眼底毫无情绪的波动，又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我的妻子。”

　　她拧起眉，眉心中间出现了淡淡的细纹。

　　霍铮霆看着她眉峰紧紧的拧在一起，指尖一转，还是抚上她郁结的眉心。

　　“我是你的妻子？”她重复道，紧皱的眉心一点点加深。

　　“记不得了是吗。”他用的陈述而非反问，语气清浅：“这也难怪，你在那场意外中脑部受到了重创，医生说即使你能醒过来，也会留下许多后遗症。”

　　霍铮霆说这话的同时，单手解开了白衬衫的前两个纽扣。男人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婚戒。

　　那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婚戒，铂金面上锃亮无比。

　　浅浅感觉到脖子上凉意更甚，她低下头，从睡衣衣领里拿出一枚吊坠。

　　是和他一样的，同款戒指。

　　他的手绕至她脑后，撩起经过女仆们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解开了项链的扣环。

　　他突然的靠近，浅浅没有躲闪，任由着他的动作，鼻间溢满了男人衣服上的味道。

　　浓重，森冷的爱马仕大地。前调的辛辣，中调的清冷，尾调的沉稳，符合了眼前这个男人给人塑造出的第一眼印象，成功，桀骜，稳重的成熟男人。

　　霍铮霆摊开手心，宽厚的掌面里边是一枚小小的，女款的婚戒。

　　浅浅凝视着它，上面镌刻着一个小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字母，H。

　　H，是他姓氏的首字母大写。

　　他们真的可有交换过如此重要的信物，可有在对方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她低头看着闪着银色光芒的指环，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她沉默了几十秒之久，而后缓缓的开口，道：“我是你的妻子，那么你是我丈夫。”

　　“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谁，我是谁，我全都不记得了。”

　　她似乎被困扰到了，凝着的眉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这很重要吗？”霍铮霆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不重要吗？

　　浅浅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好像是经过天神雕刻，眉眼里满是凛冽，却在暖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

　　他的双眼极为深邃，光落在里面，让她有了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