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寿宴（一）

万寿节，朝廷文武百官皆身着靓丽之服，提着礼品，往御殿的方向走。

秦王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慈祥地接受着他们的跪拜，一旁坐着太后与皇后，所有妃嫔坐在稍远的地方。

“皇上，这是桑某人近一个月制作的茶具，用紫砂做成，听闻皇上喜爱喝茶，特地为您献上，以表心意，”桑迮跪下，双手捧着礼盒。

“朕很满意，”秦王点点头，给一旁的宫女眼神，宫女连忙接过礼盒，把它端走放好，“赐座。”

“谢皇上，”桑迮起身，面色清冷，由着宫女带着入了座。

“父皇，”秦鄢一脸笑意，“儿臣给您带来了卢国上好的屠苏酒，祝父皇身体健康，万寿无疆!”说罢，身旁的贴身侍卫抬来了一个大但是精致的瓷瓶，瓷瓶上繁冗复杂的花纹无不彰显其贵气。

“皇儿有心了，给四皇子赐座，”皇上挥挥手。

“父皇，父皇!”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秦湘珞穿着粉嫩嫩的裙子轻快地走过来，她走到秦王面前，躬了躬身子，“湘珞给您亲自做了金丝玉枕，里面有捣碎了的合欢木，有安神解郁之效，父皇您整日操劳，湘珞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公主想得周到，”秦王赞许地看着她，“入座吧。”

“谢谢父皇!”

“朕怎么没有看到苫儿?”朝廷坐满了人，唯独不见秦苫，于是秦王对身旁的温公公道。

“些许是准备了大礼，皇上莫急，三王爷向来是最在乎您的，绝不会随意耽搁您的寿宴。”

“皇上，我了解苫儿，他绝不是那种会耽搁的孩子，”皇后急忙说。

“……”秦王欲说什么，听见熟悉的声音。

“父王，”秦苫迎面走来，深蓝色的衣袍外面的黑色斗篷还未撤去，看他头发上与斗篷上残余的冰雪，显然是从冰天雪地中赶来，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季，整个朝廷的人都带着疑惑看向他，但是不敢言语，朝廷顿时安静下来。

“父王，儿臣来迟，还请父王恕罪，”他单膝跪地。

“皇儿这是从哪里来?”秦王也很纳闷，“为何身上挂着薄冰?”

“儿臣清早去了御风雪山，特地为父王寻得冰凤凰，祝父王圣体永安，龙体安康!”

冰凤凰……在场的妃嫔，皇子，公主，朝廷大臣皆是愣住，此花生长在御风雪山的最高峰，生长环境极为寒冷，多少人想要摘得此花，但都死在了途中，此花有一种功效，能使濒死之人复生，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一试，抱着必死之心。这花长在山峰顶端，摘下其茎，留下其根，十五年之后，就会生出新花，传言，只有心思至诚之人，才能摘下此花。

太后充满赞许地看着秦苫，皇后也温柔恬静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露出微笑。

“皇儿果真令朕佩服，”秦王格外高兴，爽朗的笑着，“朕想瞧一瞧，今日让在场各位也开开眼。”

秦苫自怀中拿出长形的玻璃，里面冰雪尚未融化，他打开，一朵雪白的近乎透明的花呈现在人们眼前。

大臣们坐在偏后面，都伸着脖子，你推我搡地想要看清那多奇花，皇子公主们倒是有一定的教养，只是用眼睛看着，轻声赞叹。

“三哥厉害，”秦鄢小声喃喃。

一旁的二皇子听见了，温和地笑笑。

在所有皇子当中，二皇子秦笙是最与世无争的，他有着温顺的眉眼，时刻都带着礼貌的笑容，一副书生模样，前年娶了将军嫡女莫淑兰为妃，夫妻二人倒是和睦，只是一直没要孩子，让旁人看着着急。

“果真是朕的苫儿，没有让朕看错!”秦王看起来非常高兴，对一旁的温公公道，“严加保存，损伤丝毫，拿你是问!”

“是……遵命……”温公公连忙点头，俯身恭敬的双手捧走了冰凤凰。

“皇儿一定累了，披风摘了，赶紧入座吧，”秦王此刻不像皇帝，而是一个及其慈祥的父亲，对秦苫关切有加。

“谢父皇，”秦苫笑，作了揖，之后脱下披风，递给宫女，在秦笙与秦苫之间坐下，同秦笙打了招呼，便安安静静地喝茶。

“怎么还不开始?”时间久了，秦鄢有些坐不住，一个劲地转动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盏。

秦苫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五皇子秦衔道，“些许是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吧，四哥还是耐心等等罢。”

“二哥，怎么不见嫂子?”秦苫问道。

“她今日病重，”秦笙无奈道，“只好不叫她来，改日带她向父皇谢罪。”

“该添个孩子了，二哥，不然外界的流言蜚语……”秦苫担忧地看向他。

“我知道，”秦笙点点头。

外面的马蹄声响彻云霄，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停止攀谈，非常不解，人不是都到齐了吗，为何……

“楚国贤王，楚国淮安公主求见!”门外的公公大声禀告。

“快让他们进来!”秦王近乎急迫地说，身子前倾像是要马上坐起来，可以看出他有多激动。

这才是最震惊的事，秦苫倒是没什么兴趣，低着头，轻微蹙眉，看着杯中的茶叶沫，出神。

他听见很多脚步声朝秦王走过去，其中有一女子，穿着红色纱裙，从他身边擦过，他只看见了裙摆的一角，接着，听见了一旁秦鄢的呼声。

“太美了!”他压低了声音，但是里面的惊艳却非常明显，“倾国倾城。”

秦笙，秦衔，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目光随女子移动，其中夹杂着女人不屑但隐忍的轻嗤声，秦苫没有动，他忽然想起了薛碧水，没有心思去看那一波人。

“楚国四皇子，楚泗良参见秦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为首的英俊男人道，有一股鹰一般的锐气，让人感觉威严。

“楚国三公主，楚淮桑，参见秦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这声音使秦苫猛地回到现实，他抬头，看见了女子的背影，眼睛蓦然睁大。

薛碧水，会是你吗？

那女子的背影，与薛碧水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