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所有的小女孩一般,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也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
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初晨甘甜的朝露,太阳欲坠时的那抹销魂的光晕,月亮躲进云层时清冷皎洁通通全捧给他。
他会在他教我读书,而我却总盯着他脸看时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再合上书轻吟道:“阿恩,我脸上是有字吗?”
而我捧着脸,看着入神,嘴角悄然挂起,携着一抹桃色的红晕,映衬着窗外开着繁茂的桃花树。
“你脸上有我喜欢的模样啊。”
他闻言唯怔,耳根悄然间也变了颜色,手中教我写字的毛笔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一刻,我听见了风拂过的声音,甜而不腻。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鼻间满是是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一丝薄荷的清香,我喜欢的少年踏着万千星光而来。
那一年,我十二岁,情窦初开。
“父皇,我就是要嫁给边伯贤,你就答应嘛。”
我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裙的跪在冰凉的地上,抓住父皇的衣袖苦苦地哀求。
窗外,飘散着的雪花连绵不绝,像一只只飞舞着的蝴蝶在空中旋转,最终飘落在了红墙琉璃瓦上,为庄严的皇宫添上一抹生机。
而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跪在殿外,手脚被冻得僵红,偶尔抬头望着从天上落下的雪花,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那年,我十六岁。
后来,世勋在前线履历战功,让父皇对吴家信任有佳,特将那掌握着五十万大军的兵符赐予他,让朝廷内外震惊。
姑姑激动着一夜未睡,春天到了,她想着得再为他添几件新衣。
房间里,我对着一墙摇曳的烛火无声地大笑,手指一松,信封在我的眼前快速化为灰烬被风吹向高空中,摇摇欲坠。
《大梁国志》记载:洪贞四十三年:宗政离宗政脩皇子起兵造反,于鸿雁门手足相残,洪贞皇气急病发,于十日后不治身亡,传位长女,史称政順皇。
不负我所望,我的两位皇兄对皇位也是早有打算,在经过我的离间后两人在鸿雁门发起兵变,六日后吴世勋带着五十万大军攻往鸿雁门,替我收降残军。
父皇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如我所愿,气得跌倒在地上,吐出来一口黑血。
“父皇因我皇兄造反这事气得旧疾复发,以后,由本宫来亲自照顾,你们姑且就退下吧。”
我虚伪地浮着笑容望着跪了一地的众人,扬长声气 。
“公主,这不可!”
一个太医院中资历最长的太医慌忙的阻止。
“公主你这是想治死皇上啊!”他的头磕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响,两个侍卫将趴在地上不肯走的他毫不留情地拖出门外。
“谁若再敢阻拦,就是这个下场,这大梁,已经成为定局了!”
我厉声道,随即哄散众人,踏进身后的寝殿。
我堆满笑容,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小心地寄给他。
他躺在床上,眼眸淡然地望着我,他的脸亦如死人的一般白,布幔了皱纹,下半身已不能活动,排泄物沾染了整个床。
我拿起瓷白的药勺盛了一勺送在他的嘴边,“父皇,该吃药了。”
他艰难地抬起双眸望着我,缓缓地开口。
“你一直就没有忘吧。”
“父皇可真是会开玩笑,这些我早就忘了。”
我握住勺子的手微微发抖。
“是朕欠你的,但求你,放过你的两个皇兄,你知道,他们…他们都对你很好……”
“这些我当然知道,也还请,还请父皇无牵无挂地死去,女儿我自会派大师去超度你。”
我随即伸出另一只手去合上他的双眼,他浑浊的呼吸渐渐消失,半个时辰后,那个宠我的男人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一瞬间,我支撑不住自己被狠狠地跌倒在地上。生我的死了,养我的也总算是被我亲手杀死了,终
可,心却空掉了一大块,是缺掉了什么?
跌在地上的我无助地看向床上的他,安然的像睡去一般,嘴角带着解脱的笑意。只是,再也无法醒来。
“边伯贤,如今我成了皇上,这天下都是我的,你也终于是我的了……”
我抚摸着那件已经陈旧的嫁衣,自悲地笑了笑,你站在我的身前,怜悯地望着我,手却背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