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走蛟

天麒一脸凝重地坐在道济的对面，门外还有一群人挤在门口。

胭脂抱着双臂，一脸讥讽的看着挤成一堆的众人，笑着开口：“你们以为这样有用吗？修缘那么聪明，怎么能轻易让你们听见？”

小陵也站在胭脂旁边，忍俊不禁地看着拼命施法的大家：“咱们这些人里边，降龙的法术算是最高了吧？你们想窃听是没门的。”

“不过，我其实真的想听听天麒在跟修缘说什么。”两条细细的眉毛蹙起，胭脂有些不放心地朝屋内探了探头。

“元神出窍必然要耗费很多法力，师兄脸色那么差，怎么也不休息一会。”小陵也自己在一边嘟囔。

大家试了一会，发现自己无论用怎样的法术，都无法听到两人的对话，只好怏怏的回到了大堂，继续等待秦启泰。

“天麒，你跟我说实话，你下来到底是干什么？”

“我说了啊，”天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来帮助泰山的瘟疫。”

“天麒，”道济叹了口气，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我上去见到玉帝了。玉帝说叫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逆天之举，玉帝要惩罚你。”

天麒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算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济掐指一算，“这次的劫，本来就是我应该受的。”

“降龙哥哥……”天麒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是不是要——”

“没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是吗？”

大家本来在议论纷纷，突然“吱呀”一声，天麒开门走了进来，脸色几乎像道济一样难看。

“天麒，怎么了？”小陵问道

天麒抬起眼睛看了看大家，低声说道：“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胭脂看情形不对，追问道。

天麒慢慢张开了手，手心中躺着一片金黄色的，如手掌大的“贝壳”。

小陵一声惊呼，捂住了嘴：“这是——师兄——”

“这是什么啊？还发着金光，好像很值钱的样子，”必清伸手就要拿。

“别动！”小陵声音凄厉地叫道，必清的手猛地缩了回来：“小陵姑娘，你吓死我了！”

“谁都不许动，这是——”小陵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难道是——”胭脂抿了抿唇，不相信的看着小陵。

“天麒，你知道怎么用的，你先去救人吧。”天麒听到小陵的话，听话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那到底是什么啊？”赵斌有些郁闷地看着天麒出门的背影，大声问道。

“龙鳞。”小陵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龙鳞？”众人一齐出声问道。

“对，”小陵点点头，“整个世界上，只有两种神物不止一条命，除了人类能够进入轮回，灵魂不死不灭，其他的一旦死去，便只能够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所以多少精怪都想修炼成人。这两种神物，一种是灵禽，灵禽无魂无魄，为世间万物之灵所化，得以永生。”

“还有一种，是不是九尾狐啊？”陈亮问道，看看身旁的白灵，“九尾狐九条尾巴，不就是有九条命吗？”

“错了，”白灵嗔怪地笑着，“陈亮，亏你还说对我是真心的，连我的九条尾巴其实是三魂六魄都不知道。”

“这我好像读到过，”胭脂回忆道，“人有三魂七魄，其他生物都只有三魂，没有七魄。狐族的老祖宗为了保全子孙后代，便散去神力，为子孙体内又添六魄。因而九尾狐法力大增，修炼时间极短，甚至可以真正融入人间。其实要不是白灵有着三魂六魄，被乾坤洞主打散魂魄后，又怎么能被囚禁在黑水谷里，等着我们把她就出去？”

“胭脂姐说得对，”看到众人明白了，小陵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另一种神物，便是龙。除了海中的正统龙族之外，其他的水族若想修炼成龙，就必须慢慢修炼，每一百年，胸口就会生出一片龙鳞，直到修出九片龙鳞，但还不是龙，只能称为蛟。”

“哦——”白雪歪了歪头，“我好像听洞主说过，接下来，还有走蛟什么的——”

“对，”小陵赞许的点了点头，“修炼满千年，便要遭受雷劫，这就叫走蛟。如果诚心修炼，没有杀生之过，那便能升天做龙，反之则会被天雷劈中，魂飞魄散。那九片龙鳞，就是九条命。”

“那所有的生物，想修炼成龙不是就很容易吗？”陈亮问。

“哪能呢，修炼过程艰难万分，受不了的只有一死。就算撑到最后，有很多也做了亏心事遭受雷劫而亡的。况且，佛家也很讲机缘巧合。几千个修行的，有一个能成正果，就算不错了。”

“九片龙鳞……”胭脂咬了咬下唇，“小陵，你实话跟我说，修缘现在，还有几片龙鳞？”

小陵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师兄心善，常在凡间游走，济世救民，三千年来，已经损了七片龙鳞了。”

“这么说——如果龙鳞没了，会怎样？”胭脂眼瞳一紧，双手攥拳。

“轻则万年修为尽毁，重则灰飞烟灭。”小陵低声说。

“什么？那——” 胭脂紧紧抓住小陵的胳膊，呼吸急促。

“姐，你先别激动，最后一片龙鳞是护心龙鳞，如果没有意外，是不会轻易损毁的。”小陵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好容易才扳开胭脂的手。

“可是——我出去一下。”

“胭脂姐！”看着胭脂狂奔出门，小陵叹了口气，幸好她之前看过降龙的元神，否则被凡人看到，是要犯天规的…….

道济房门前，胭脂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身着金衣的男子惶恐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嘴角带着一缕稍显金色的血丝：“胭脂？”

“修缘，别动，”看着降龙胸口的一大团血迹，胭脂心痛地按住了他，“痛吗？”

降龙皱了皱眉：“还好。”

探头看了看道济的凡体躺在床上，胭脂又开始打量面前的降龙，之前见他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过，现在看起来，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感觉两人的性格和气息完全不同。仔细看时，却又不好说哪里不一样。

降龙被胭脂看得全身不舒服，尴尬的咳了两声：“干吗？”

听到降龙开口，胭脂恍然大悟，随即思考起来，降龙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不肯多说一句，惜字如金；道济平常却爱唠叨，有时候说个没完。这两样截然不同的性格，怎么就在一个人身上了呢？

“降、降龙——你是修缘的元神，但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一点也不一样呢？”胭脂疑惑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回答还是那么简洁，简洁得让胭脂想打他一掌。

“你是不是在天上都不说话啊？所以到了凡间才那么使劲的说？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胭脂看着降龙的眼睛，感到那里面少了属于修缘的温情，反而是像千年寒冰一般冷漠。

“或许。”

胭脂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无语，想了想：“你能不能先回到凡体去啊？”

“不能。”

“为什么啊！”胭脂急了，虽然自己关心他，但守着这么个家伙，是很难受的啊——

“因为师兄现在法力不够，自然不能回去了，”小陵反手关上门，“姐，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

“小陵——你可来了！”胭脂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他什么都不说嘛——”不过看了看降龙华丽的金色袈裟，又看向自己身后穿着破衣烂衫的道济，撇了撇嘴，“不过你还是穿这身好看——”

“扑哧——”降龙笑出了声，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那你就跟我好了。”

“可是你和他不是一样吗？”胭脂费解地看看两人，疑惑的摸了摸头，“修缘，你不会精神分裂吧！”

小陵和降龙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爆笑出来，直到降龙的笑声变成了一阵闷咳，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流下。

看着面无血色的降龙，小陵轻声说道：“师兄，你还是笑着好看——不过再呆在这儿，你身子受不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小陵双手金光闪耀，床上的道济动了动眼皮，虚弱地笑了笑：“胭脂，我有点累，先睡会再说——”

胭脂止不住的为他心痛，柔软的双手捋了捋道济的长发：“修缘，瘟疫应该已经解除了，你就先休息会吧。”

胭脂和小陵起身离去，宅院中的树后，那道墨黑的影子，突然闪现。

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影子摆好攻击姿势，却被匆匆出现的月莲拦了下来。

“你疯了！”月莲喝道，“我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次你能出来，完全是侥幸，你又想干什么？”

影子怏怏地收掌，不屑地瞥了月莲一眼：“小气！他这次上天，似乎体力消耗很大啊！”

“所以才说是侥幸，”月莲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先回去，”影子笑得邪气，“会有办法的——他心里的禁区，不是我最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