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孽

此时的皮狐村，村口已经站着一个身着布衣却眉目清秀的青年，焦急的向来路张望。

看着道济一行人在通往村口的大路上出现，男子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去拜道：“各位可都是灵隐寺一众？”

“是，想必这位就是皮狐村村长吧？”道济扶起村长，笑问道。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圣僧？”男子站起身，喘了一口气，“没错，我就是皮狐村村长，我叫胡索，我娘和我弟弟，你们应该都已经见过了吧？”

“原来这位就是女施主的大儿子。”广亮恍然大悟。

“是，那个青年就是我弟弟。我们村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像他那样被附身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找我师父？”赵斌略带不满地说。

“因为……唉，这件事，还是我们村里的人造的孽啊，我又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圣僧？但是我母亲实在放心不下我弟弟，所以才……唉，这里太冷了，还是去我家说吧。”说罢便带着众人向村子里走去。

皮狐村的街道上，竟像雪山上一般悄无声息。家家门窗紧闭，丝毫没有人气。

“这里怎么会这样？”白雪紧紧抱住赵斌的胳膊，“没有一点人气，感觉好可怕啊。”小陵也说道。

“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在躲避瘟疫。”道济微微皱眉。

胭脂很少见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不禁问道：“修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济没有回答胭脂的问题，反而叹道：“这都是村里的人自己造的孽啊……”

“前边就是我家了。”胡索一边说，一边推开栅栏虚掩着的门。院子里很干净，只有几个柴禾堆和一口井。

进入正对着大门的堂屋，众人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围坐在八仙桌旁，胡索提进来一个白瓷茶壶，为大家满上茶后，也坐了下来。

“皮狐村村长的家，没想到这么简朴干净。”胭脂打量四周，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所以我才逃过一劫。”胡索叹道。

“这村里，也就你一个算是聪明人，”道济点点头，“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说吧。”

同样抿上一口热茶，胡索又叹了口气，开始讲述：

“我们这里，叫做皮狐村。后面的那座雪山就是皮狐山，祖辈人讲过，皮狐山是狐仙聚集修炼的地方，我们的祖先是躲避灾荒的流民，他们向狐族首领承诺，世世代代守护这座雪山，才获得了这些狐仙的庇佑，我们村才能在这冰天雪地中获得一块地方生存。也正因为有这些狐仙，我们这里年年丰收，人人心地良善，世世代代都是善终。祖先们为了感谢狐族首领，把姓氏改为胡姓。

“我们的祖祖辈辈都很尊重山上的狐仙，直到今年开春，村里来了一个人，说是收购狐皮，二十两银子一张，还说山上的狐狸都是些成精的害兽，若是放任下去会害了村里人。经他这么一说，村里的不少年轻人为钱财鬼迷心窍，竟成群结队上山捕狐，有好多未修炼成形的小狐狸，便都被他们捉了回来，剥下狐皮卖给那人，肉都被他们填入腹中。

“没过几天，上山参与猎狐的那些年轻人都害上了一种怪病，脸色发黑，浑身僵直，昏睡不醒，一旦醒来食量非常之大，还满街跑满街喊，遇上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把他们绑起来，等着他们再次昏睡。只有我从小相信老村长的话，这都是狐仙的报应啊……

胡索沉重的讲完，目光游离的望向窗外的雪山：“我曾警告他们不要听那人的话，也不让我弟弟跟他们去猎狐。然而有一次我上山打柴回来，这才知道他趁我不在跟那些人上山了，回来后就也得了这种怪病。我娘曾多次跟我说去找灵隐寺的圣僧，但是我不同意，因为这事是他们引起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你们，但是……唉，我娘还是去找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啊。”

“是报应！”

“那些人应该受到惩罚！”

“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胭脂也摇头咂舌。

待大家平静下来后，道济才不慌不忙开了口：“那个收购狐皮妖言惑众的人，是谁？”胭脂佩服的扫了他一眼，果然还是他一语中的。

“不知道，”胡索摇摇头，“他一直没有透露他的真实姓名，而且我看那家伙，在夏天也戴着草帽或者‘浩然巾’，穿着厚厚的长袍，说话声音很低，非常奇怪。”

“夏天穿长袍？会热死的！”广亮摇摇头。

“哎呀，监寺师叔，你热就不代表别人也热啊。就你这个体型，夏天穿长袍，当然会热死啦！”必清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热你个头啊。”

“邦”的一身脆响，必清捂住脑袋：“监寺师叔你又打我……”

胭脂看状，悄悄地问道济：“修缘，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啊。”

“他不是人。”道济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屋子里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我了个去，不是人……难道他是鬼啊。”赵斌毛骨悚然的开口。

“是啊，圣僧，你别吓我好不好？人家胆子很小的……”说罢又往赵斌身上靠了靠。

“准确的说，他是一具拥有人类形体的魂魄，他的身体不是实体，像影子一样。”小陵进一步解释。

“怪不得他大夏天也穿的那么厚，”胡索恍然大悟，“看来我们这里真的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现在在哪儿？”胭脂追问。

“不知道，他有时候出去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而现在村子里出了这种事以后，他来的次数就更少了。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好，”道济拍板，“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儿住几天，等他来。”

“那我弟弟……”

“要想救你弟弟和村子里的人，还要解决那个鬼影和皮狐山狐族的恩怨。现在时机未到，佛曰：不可说。”

“好，”胡索点点头，“既然如此，今天你们就在村里的几间没人住的房子里住下吧，就在村头，我先去收拾一下。”匆匆忙忙向众人行了个礼，胡索出了门。

“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还找不找白灵了？”见胡索走了，陈亮才开口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皮狐山里的到底是哪个种族，而且大多数精怪都对佛门之人比较忌惮，如果贸然前去可能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急性子的赵斌开了口。

“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们，”道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道你们没发现在来的路上有人跟踪我们吗？想必我们来皮狐村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他们的首领那儿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似乎所有人都吓傻了。

的确，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寒冷的山顶，无人的村落，人形的魂魄，跟踪的狐精。这一切都太可怕了，他们虽然也见过许多类似的事情，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胭脂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既然修缘这样说，那就先找间房子住下吧。”

众人顿时喧闹起来。

“帅斌，我要和你睡。”

“我了个去，你身上会不会有一股胡萝卜味？”

“陈亮，亮亮，咱们俩睡呗。”

“好个必清，你敢背叛我不是？”

“师叔，你和必清别吵了，我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那小陵，咱俩睡。”

“你流氓啊！我是女生！”

看着闹腾的众人，道济笑笑，回头问胭脂：“怕吗？”

“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回报以笑容，胭脂跟着道济起身，两人瞬间在门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