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扇（二）

两年前，沈念依旧是个哑巴，还是个不会表达愉悦的哑巴——他笑不出来。

沈府的下人都提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不然，稍有不慎，这个暴虐的少爷便会发卖他们。

这比知道沈念成为哑巴的时候还让人绝望，沈府老爷此时还在世，看着儿子成了这副样子，自然是得想办法让沈念笑出来，最好，还能说话。

毕竟，沈大公子遭山贼谋害，沈念，就成了沈府的独子。

这偌大的家业，在他的百年之后，还是要交给沈念的。

但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老爹，怎么可能想得出很好的办法，除了请大夫来看病，便只会送女人给沈念。

可沈念是一个哑巴，沈老爷送的那些女人，仗着他不会说话，只会欺辱他，毫无真心侍奉之意。

然后，他，对女人自闭了。

而方晓，就是那个时候到的沈府。

沈念看不见方晓，但无味的饭菜，时不时的阴风阵阵，还有一些无缘无故的桌椅移动，让沈念好奇他的房里，到底有个什么东西。

他吩咐下人去找，下人们都说无任何异样。沈老爷见儿子这般模样，立刻去请了大夫，大夫号了半天脉，才道：沈公子忧思太重，才会出现幻觉。

可沈念不相信，他觉得自己的屋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脾性是最为固执，一天找不到，那就两天，两天找不到，那就用半个月，一直到找到为止。

方晓见着这个孩子这么认真，再这样耗下去怕是对他不好，用着勉强能看的字写了一句话：

我是鬼，你别找了。

沈念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看见了这句话，眼睛盯了半晌，最后，把那张纸给烧了。

依旧在屋子里待着，注意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方晓无语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娃，第一次尝试触碰活人，最后发现，只要是他想，他就可以自己显形。

可是，到底该不该出现呢？

纠结了几天的方晓，在看见沈念眼底的一片乌青时，心软了。

“小弟弟，你这样一天到晚地盯着我不累的吗？”方晓拍了拍沈念的肩，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念明显是有点懵，摸了摸方晓拍肩的那只手，冰的，刺骨透凉的冰。

真的，是只鬼。

然而他却没有一般人该有的害怕，而是抓住方晓的手，细细打量着这个穿着怪异的……鬼。

方晓当然注意到了沈念的一系列小动作，再次声明：“我真的是鬼，而且还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鬼。”

沈念深思了片刻，把方晓拉到书砚台，几下便写出了秀丽的一段长话：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内？你有何目的？你叫…？

方晓被他这一长串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整理了一下，道：“我叫方晓，没有什么目的，至于为什么会在你的房内，我也不知道，我不能离你很远，不然我会很疼的。”

方晓说完后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个孩子，莫名的让他心疼，让他喜欢。

许是寂寞太久了。

沈念渐渐地和方晓熟稔起来，方晓会在晚上给沈念讲他的故事，而沈念则在白天和方晓用纸做传递信息的工具，写上一些他想说的话。方晓便会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