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悲剧的魏藻德

李自成端坐于金銮殿正中的龙椅上，眼中满是舒心的笑意，刘宗敏正站在大殿中央向李自成和众臣汇报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李自成等人听闻昨日旧明众多官宦大臣为签名画押，差点将统计处的门槛挤破之事，不禁报以哈哈大笑。

李自成在惊异之余，对旧明降臣更加深恶痛绝。

由于，李自成因内心对前明官宦群臣极度的厌恶，他想狠狠惩罚这部分不知羞耻、叛国卖主的奸诈阴险之人。

在能筹集军饷，解决财政难题的前提下，李自成暗暗做了一个情绪化的决定，他将把金銮殿上被自己淘汰下来，无法启用或不喜欢的那部分卖国求荣的前明大臣，直接交给刘宗敏予以关押审讯，让他们继续发挥下余热，帮自己解决财政军饷的难题，并允许刘宗敏等大顺士兵“助饷追赃”，以做奖赏。

大家的嬉笑怒骂声中，刘宗敏将昨天发生的一切禀报完毕后，退到一旁。

　　牛金星随即站直身子，手持前明宦官大臣签名的花名册，跨前一步道：

“启禀陛下，这里有昨日统计的伪明诸臣的花名册，请陛下御览······”

说罢，牛金星高抬双手将花名册举过头顶，由一边侍卫接过，呈与李自成面前的龙案之上，李自成抬手翻开，略微查看后，正欲按照花名册一一对朝见的降臣宣名召见时。

　　一名守殿侍卫快步走进殿内，叩首参拜后向李自成禀报：

　　“启禀皇上，前明首辅大臣魏藻德前来朝见我皇，现如今在殿外等候”

　　李自成闻听脸色一沉，稍作沉吟后，转头目视牛金星，问道：“丞相可知此人否？”

　　听闻魏藻德私自前来朝见，牛金星脸上露出森然之色，得见李自成垂问，赶忙叩首施礼道：

　　“启禀皇上，魏藻德确是前明首辅，崇祯十三年状元，据探报，崇祯对其寄予厚望，甚是倚重，我大顺军入城前3天，崇祯还曾向他问策，并说：汝只要开口，我立刻下旨照办。”

　　说到此，牛金星稍以停顿，见李自成脸色漠然，说道：

　　“未曾想，魏藻德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居然一声不吭，崇祯气急之下，一脚踢翻一旁的龙椅。如此臣子，是不可耐也！”

　　此时，李自成闻听脸色早变，牛金星见此咬牙道：

　　“另听闻，崇祯曾为筹措军饷号召捐款，首辅魏藻德仅捐纹银200两，可见其家资之微薄”

　　“罢了，如此奴才留之何用！”

说着，李自成恼怒的挥了挥手，牛金星赶忙躬身施礼退到了一旁。

　　李自成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殿前侍卫说道：

　　“让魏藻德进殿报名答话！”

　　侍卫应诺一声，施礼退出大殿。

　　大殿外的魏藻德满面春风，遐想不已。

　　这几天，京城内外乱成一片，魏藻德却悠闲的在家吟诗作赋、品茗弹琴，对酒当歌逍遥自在，摆够了名士的姿态。

　　他满目欣喜遐想连篇，大顺军多为穷苦百姓出身，文盲多，识文断字者少。大顺朝新立正是用人之时，就凭吾自身，位高权重，通晓国家大事，精通政务，善于管理百官·····，大顺皇帝必定会礼贤下士聘用名士，想必定会请吾出山，许以高位，予以重用，想到妙处不禁怡然自乐，哈哈大笑！

　　魏藻德在家呆了几日，竟然出乎自己所料无甚动静，前日午后，却传言曹化淳献银获赏的事情。他乍一闻听，于是，便动了心思，昨日便早早报名朝会侯召。 今日还未到大顺皇帝宣旨召见之时，便急呼呼来到紫禁城外求见，想毛遂自荐博个彩头。

　　殊不知，他鲁莽的行为，不禁触犯善嫉的牛金星，更加惹恼了李自成。

　　殿前侍卫出去不大一会儿，便把魏藻德带进大殿。

　　魏藻德进的金銮殿，快走几步来到大殿前面，大约在龙座台阶前五步左右距离，低头站住。

他双手提起长袍下摆，双膝弯曲，膝盖着地，双手把长袍前摆，铺开，双掌共同扶地，然后头下垂，前额轻轻触地，口中呼道：

“罪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大明朝参见皇帝时的礼节，这种跪法叫五体投地跪，这种跪拜方式，魏藻德以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无比熟练。此等跪法对于大顺朝的将领们来说，确是即特别，又新鲜。

大顺皇帝李自成，看到他一板一眼的动作，不禁感到可笑，内心深处充满窃喜，更是一种虚荣心的极大满足。

　　李自成俯视着跪在地的魏藻德，有一丝丝异样的快感，未及细细品味，便被早已升腾而起的憎恨怒火淹没。

　　静待良久，李自成突然大喝一声道：

　　“汝即为首辅股肱之臣，可见大明对汝之厚，汝何不以死殉国乎！”

　　魏藻德闻听，未曾想到已惹上无妄之灾，更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依然乐观的认为，李自成是在考验自己的才学，随即答道：

　　“禀皇上，我此番前来正是准备效力于皇上，请皇上接纳！”

　　李自成闻听，静默良久未曾说话。

　　丞相牛金星见此，随扭头对左都督刘宗敏微微点头示意，刘宗敏依然领会，大跨步走到大殿中间，对李自成躬身叩首施礼后道：

“微臣有话要听魏藻德回答，请皇上恩准”

　　李自成轻轻嗯了一声，道：

“捷轩，需请你尽管问来，无妨！”。

　　刘宗敏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跪拜在地的魏藻德道：

“汝在大明朝都贵为首辅大臣了，干嘛还惑乱国家，损坏柱石啊？“

　　魏藻德闻听，才发觉气氛异常，意识到事情发展脱离预料，蓦然间惊恐不已，他马上跪爬到刘宗敏身旁道：

“我本来是书生一个，粗懂国家的政治，然而崇祯不仅无道，还软弱无能，所以才亡了国。”

　　殿中众人闻听，尽显不肖之色。刘宗敏听了不禁大怒，单手用力点指魏藻德的头冠道：

　　“汝说你是一介书生，也是当过了状元的人，更甚者，三年不到就成为首辅大臣，汝何之幸也！”

　　刘宗敏语气渐重，呵斥道：“崇祯怎么对你不好了，你怎么能说他无道呢？”

　　说完，刘宗敏情不自禁左右开弓，抽了魏藻德十几个大嘴巴，好一会儿，副军师李岩看不过去，才将刘宗敏拉到一旁。

　　其他众人毫无怜惜之色，皆冷笑旁观，

　　更有甚者，恨不得上前，同揍一顿。李自成亦然！

　　静待良久，李自成俯视着爬伏在地的魏藻德，冷然说道：“朕听闻大首辅家资薄浅，前几日，捐献银两以资军饷时，只给崇祯捐银200两已无余薪可用，足见大首辅只清廉啊！”

　　说完，李自成审视了魏藻德良久，此时的魏藻德被打的双颊肿胀，嘴巴撅的老高，亦说不出话，只能匍匐在地，频频磕头不止。

　　过了一会，李自成继续说道：“为证明大首辅之清白，朕特命捷轩亲自负责查证大首辅之事，若清廉之名属实，必有重赏！”

　　刘宗敏闻听向前两步，躬身施礼欣然道：“请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魏藻德闻听顿时瘫软在地，身体抖动不已。遂被殿前侍卫拖出殿去。

　　李自成见左右无事，便要退朝。

　　只见牛金星战前两步奏道：“吾皇万岁，臣有事禀报”

　　李自成轻轻点头道：“讲”

　　牛金星俯身施礼说道：“臣近期忙于筹备登基大典，到处招揽贤士，以备开科取士，为陛下招揽人才，怕无暇顾及“助饷追赃”之事，此事请陛下另择贤臣”

　　众将领闻听此等好差事，牛金星竟然让了出来，眼中都露出热切的光芒，这可是肥差啊！

　　李自成轻轻嗯了一声，道：“以爱卿所见，此事有谁负责为好啊？”

　　牛金星直直身子微笑道：“一事不犯二主，既然刘宗敏负责核实魏藻德清廉之名一事，臣建议由刘宗敏统管比较好，但凭陛下决断”

　　李自成扫视了满朝将领一眼道：“那就由捷轩一并负责，还望捷轩莫要懈怠啊！”

　　刘宗敏随即俯身施礼拜谢！李自成随即起身退朝而去。

　　李自成坐一会儿就不耐烦，与刘宗敏起身离去。

　　刘宗敏快步走出大殿，命人押解魏藻德正欲回奔军营府邸。见丞相牛金星走了过来，赶忙迎上去道：“此番谋得如此好差事，多亏丞相美言啊！捷轩在此谢过了”

　　牛金星哈哈一笑道：“左都督不必客气，不过这魏藻德可是大有可为啊”

　　说着，牛金星环顾左右低声道：“这个前明的大首辅最少可挖10万黄金已不为过，清廉之名控欺世尔！”

　　刘宗敏闻听不禁瞪大了双眼，惊讶的说：“啥？10万黄金！说笑吧，哈哈！！”嘴上说着，他不禁低头嘀咕道，有10万黄金，竟拿200两捐资来应付崇祯那个傻皇帝，大明亡国亦这些人之过也！

　　再抬头时，牛金星已大笑着同侍卫离去。

　　刘宗敏招收叫过偏将军王威，命其持自己令牌快马传令。自己同侍卫骑马押解魏藻德返回军营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