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疡之初

　　李自成颁布诏令的第二日，大顺丞相牛金星并将军刘宗敏派军中校尉，将大顺皇帝颁布的助响诏书到每一位大明投降的大臣府中宣读传达。

　曹化淳自从捐银助响五万两后，便回到了东牌楼东街的跨院中，这个跨院还是礼部的一个侍郎送给自己的，曹化淳本没有想收这个礼物，　但来过一次后他便改变了主意，院子不是很大，但亭台楼阁、荷花碧池，风景幽幽，看一眼心情舒畅，便留了下来。此跨院相对隐蔽，便成了曹化淳隐藏资财之所。

此时想起来，曹化淳不仅沾沾自喜，如象宫里面其他的太监一样，没有其他后手准备，在城破后，别说助响的银钱，就是逃难躲命的各地方都没有。

他正在喝着香茗，躺在摇椅上遐想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响起粗重的敲门声。在跨院中打理日常事务的老管家，见曹化淳示意开门，便忙向外走去。曹化淳也是满脸不耐的站了起来，

“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想起在宫中时的飞扬跋扈、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禁巍然长叹！

跨院的大门一阵响动，接着呼啦啦涌进来来几十个人，当先一人身着白色亮银锁子甲，身着红色披风，脸色肃然。

曹化淳见是大顺侍卫，赶忙快步迎了上去，那汉子走到院子中间，猛的站住，直视着跑过来见礼的曹化淳道：

“汝就是曹化淳吧！”

曹化淳忙躬身施礼道：

“洒家正是，不知侍卫大人到此何事，但请陋室一叙如何？”

那侍卫闻听把眼一瞪道：

“叙什么叙，少啰嗦！

赶快跪下接旨，本侍卫还要赶往别处公干”

曹化淳闻听，赶紧三跪九叩伏在地上

那侍卫拿出一卷锦帛，高声宣道：

“前朝宦官曹化淳接旨啊！”

说着稍微一顿，继续威严的道：

“奉天承运，大顺皇帝诏谕，宣前朝伪明大小官员，于明日紫禁城乾清宫朝见！朝见后，愿去者，听之。敢有抗违诏令不参加朝会者，斩！”

斩字一出，曹化淳不禁浑身冒汗、脖颈儿冒凉气。

侍卫接着又说：

“凡参加朝会着，今天必须提前报名画押，不去或延误者，斩”

侍卫宣读完了诏书，不等曹化淳施礼完毕，便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一阵骚动之后，院子中又重归平静。曹化淳愣愣的呆立院中，他心中不禁庆幸的道：

“看来昨天捐献助响的银子没有百花啊！”

想到此，心中稍定，随慢悠悠的走回房中。

刚才宣旨的一幕，此时正在旧明大小官员府中重复演绎着，一时间北京城暗流涌动，更显诡异凶险。

　　诏书上的意思，就是命令原明朝官员前去报名朝见，凡是报名画押的官宦将领，方才录用。朝见后，不愿入朝为官者，允许告老还乡！违抗旨意者，斩立决！

当天前明朝官宦大臣纷纷前去报名画押，人来人往纷纷扰扰络绎不绝，竟然将报名的府衙，挤了个水泄不通。

报到最后，接受报名的职守官员，也感觉不胜其扰，本来目的并不是真的统计什么明细资料，为省去麻烦，便仅统计官爵姓名。稍有不顺便大喊大叫，甚至大打出手，众人见了都闭口不言，唯恐不小心惹得麻烦上身，如此统计之法便快的多了。

在如此残酷悲凉的环境中，统计处不时显现前明高官、巨侯前来登记，还是惹来道道奇鄙夷的目光和小声窃窃私语的嘲讽，就连崇祯朝最后一任首辅魏藻德都去了统计签名的房间，统计报备时，甚至被守卫的大顺军士羞辱痛骂，亦不知耻，脸皮之厚可比北京之城墙。

　　随着朝见诏书的颁布及朝会名单的排录登记，自此北京城彻底掀开了“助饷追赃“的序幕，以致最后失去控制，惹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彻底失去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