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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他她(2)

百家讲坛说你是暴君

  

  在很多很多年前,久远到他们还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久远到连季陵自己,都对自己的那些心思懵懵懂懂的时候,其实他们,也是曾头顶着头躺在一起,说起那些正当妙龄的美丽姑娘的。他们说某位娘娘身上的香气太浓,浓得呛人;说宗室里那位眉角有颗朱红小痣的郡主,生得很美,就是从来不笑,像尊木头雕的菩萨,若是谁娶了回家怕是要闷死;他们有时候取笑近来盛行的哪位闺阁才女又填的酸诗格局小,可说完了也唏嘘,为能说出那句“谁言女子非英物”的女子叹息,季陵往往这时就住了口,李慎之知道他是想起了他那个奔赴战场、最后连尸身都不得保全的姑姑;他们有时也说起褚柔嘉,李慎之称赞过她不俗的才情和见地,也说褚家,百足之虫一般的褚家,可惜年迈的老国公时日无多,长子又是擅长搬权弄势之人...他说起这些的语气总比说起旁人的更热切两分,可他知道这热切不是给褚柔嘉的。

  

  后来,那位香气太浓的娘娘失宠死在了自己荒凉的寝宫,瘦得骷髅一样,皮肤紧紧地绷在骨骼上,有蚂蚁在鼻孔耳洞间爬进爬出,被抬出去的时候已经腐臭了。

  

  那位木头菩萨一样的郡主被远嫁和亲,木木讷讷的一张脸上平静地泪水涟涟,坐在重重纱帐遮掩着的婚车,当真像一座塑像一样地被搬出了金陵城,当作礼物送人。

  

  而褚柔嘉,十七岁的褚柔嘉,金陵城最端庄娴静的千金,又最娇妍鲜活的姑娘,终于做了李慎之的结发妻子。

  

  人们往往在对于真相一无所知的时候才极快乐、极幸福。

  

  褚柔嘉亦然。

  

  这个世上怎会有人不爱她?

  

  她本是在很多宠爱中长大的女子,才会拥有一张从没有被伤害过的面容。

  

  她和寻常闺秀一样学诗书学理财学治家,但她却敢比寻常闺秀期盼得更多,她想要一份,爱。

  

  戏文里说的那种,又壮烈又美,许了终身,携手就是白头。

  

  她也一度以为她的丈夫可以给她。

 李慎之大约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用真心诚意地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人,他会愿意与她谈古说今、聊聊前朝之事,会在她说话时专注地听,偶尔点头,偶尔摇头,偶尔会由衷地笑一笑。这种感觉让她沉迷,让她觉得自己是不同的,自己对于他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这也让她格外兴奋,她贤惠持家,精心记着他的喜好,每天都备着他喜欢的刚刚泡出色儿的好茶,亲自下厨去煲一盏用上好的火腿、全鸡、鲜笋、各色山菌、活虾、河蟹文火煮上两个时辰,然后还要一点儿点儿把杂质滤干净的好汤,亲手送到他的书房去。

  

  甚至是他晚归的夜里,无论是多么晚,她都一样亲自掌灯,在府门外一直等到人回来。

  

  她做得远远比一个妻子该做的还要多,还要好,她知道这些事,不仅仅是做给夫君,还是做给情郎的,她一直乐在其中。

  

  直到一个足够敏感聪慧的女子,从生活的点滴中捕捉到了让她没法自欺欺人的真相。

  

  一般年少的一双少年从城郊策马归来时,她命人热热闹闹地把饭菜摆上桌,汤煲了两盏,曾被李慎之赞叹过滋味好心思巧的汤跑到了季陵的跟前——殷勤地说“这个好喝,你都喝了”,往吃得酣畅的少年碗里夹着菜,却又要去他的碗里抢最后一颗丸子,一下子没了从前慢条斯理老牛拉车一样斯文吃相,好像跟他抢着吃一下子就香甜了似的。

  

  多年的暗桩心腹被李恺之陷害拔除,清廉贤德之臣为了替他脱罪而被腰斩,人闷闷在书房里坐到月上中天,连她进去斟茶试着劝他吃饭都不发一言,却在季陵满身风霜匆匆赶来的时候,伸手搂上人的腰,委屈的孩子一样突然憋红了眼睛。

  

  就连大局初定,江山百废待兴,朝堂不稳的时节,她在宫变中受惊滑胎,落红不止,大病了一场,李慎之也只是来匆匆看了一眼,却在季陵为送虎符出城,带着箭创跳进冰水里而发了风寒时几乎隔日便要出宫看看,甚至在人伤势反复那晚彻夜留宿在了宫外。

  

  一颗心就这么一点点地蹉跎成灰,她不愿懂,不愿信,却终于骗不过自己。

  

  即便是季陵说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心思,陛下待他不过君臣兄弟之义,她也心中清明,真相远非如此。

  

  不过是李慎之在情爱上不通晓,若来日她懂了,那她只是他的皇后,甚至不再是他结发的妻。

  

  她本来也不是。

 

  ......

  

  季陵说过话,回到宿舍的时间很晚,灯已经熄了,人便窸窸窣窣地拿着脸盆小心地爬起身,跑去水房洗漱一番。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楼门不是锁了么?”

  

  李慎之揉了揉眼睛,站在水房门口。

  

  “家里的长辈刚好过来,就叫我过去聊了一会儿,聊得有些晚了,”季陵打开了水龙头,,听着流水“哗啦哗啦”地冲在盆子上,“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李慎之没有说话,走到了人的身后,箍着腰一拎,把人提起来,让他甩掉了拖鞋,踩到了自己的脚背上,下巴磨蹭着他的颈窝,声音里还带着深夜里的嘶哑,“你洗你的,我抱一会儿。”

  

  “唔......”季陵点了点头,叼着牙刷,伸手迟疑着摸了摸环在他的腰上的人的手背。

  

  “阿陵,阿陵啊.....”

  

  李慎之用叹息一样的语气叫他,让季陵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噗”地笑了,含糊不清道,“你在诗朗诵么?”

  

  李慎之不答,鼻子蹭着他的脖子,温热的鼻息喷得他直痒痒,在微凉的秋夜里反而有点踏实。

  

  季陵咕噜咕噜地漱口,停顿了数秒,然后问道,“今天那个电影好看么?”

  

  “...还挺有意思的。”李慎之说,毛绒绒的眉毛也蹭到了他的脖子上,有点刺刺的感觉。

  

  “哦。”季陵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开了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响彻了整个水房。

  

  然后,就这么都不发一言地,踩着他的脚背回过身,捧着他的脸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吻到了嘴角那点儿没蹭尽的牙膏沫,舌尖都辣辣的,却不想停下,一点儿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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