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无神

谈家家主名灯，字夜离，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九岁。

但任谁也想不到，已经算是玄门现在半个祖宗辈的谈家主，看起来正直风华正茂的年纪。

拦下正要行礼的朝熹，谈家主语气很生硬：“客套就免了，我不能离开祖祠，有些事便直说了。”

看到不苟言笑的谈家主，朝熹也只能称是。

“听闻你们在找遗域和神迹。”他似乎对此事很不认可，“你们没有神的信物，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些。”

“可是骨生花……”君湛七一直惦记着被青蟒拿走的玉雕，不由困惑起来。

“骨仙的确来自遗域，但也不过是半神，而现在想要找遗域，根本是无稽之谈。”或许是身处高位，他说话一贯严肃，不怒自威。

“敢问家主，为什么？”朝熹拦下想要争辩的君湛七，独自抗下来自谈家主释放的威压。

“人间无神，因为最后一位神明……”他顿了顿，黑白两色的火焰自脚下升腾而起，形成一黑一白两条龙环绕在他身侧，“陨落于我的手中。”

龙火携带着炽热的温度，灼烧着每一个人，而最前方的朝熹无疑是承受最多痛苦的。但他没有后退，咬着牙忍受着巨大压力。

柳沐颜见状摇摇头，嗔怪道：“谈大哥不至于每次见人都要先来个下马威吧？”

“磨炼罢了，阴阳龙火为天赐之物，若是连一部分压力都扛不住，谈何寻找遗域？”谈家主放缓了语气，注视着在龙火压力之下露出痛苦神色的四人。

朝熹的情况并不比修为最薄弱的君湛七好多少，大部分的压力全部都是冲着他来的。而君湛七的护身符在这时却失灵了，他全凭着一股劲儿撑着。反倒是夹在中间的烛渊与封子笑情况最好。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着，一炷香的时间仿佛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

突然，龙火消失，所有压在肩头的力量消失，所有人都是一个趔趄，除了朝熹勉强稳住身形，其余人都是栽倒在地。

“这可是修炼的好机会。”柳沐颜笑着提醒。

只有不懂运气修炼的君湛七愣在原地，被谈家主叫进了祠堂。

祠堂里昏昏沉沉，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最高的位置上则是绽放着一朵千瓣白莲，每一片花瓣上都布满了银色的玄妙花纹。

“君同曾向我提及过摘星塔。”他突然道。

君湛七愣了愣，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了祖父的名字与他所寻找的神迹。

“他说神迹都需要信物才能抵达，并且被打开的神迹不久之后便会消失。”不等君湛七回应，他将话接了下去，“摘星塔已经消失了，相对的，祂在人间的传承占星宫也消失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各种各样的问题一瞬间涌上心头，君湛七脸上写满了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曾杀死人间最后的神明，哪怕只是排在最末端的小神，天道作为奖赏为我赐下阴阳龙火，而神明临死的诅咒也落在了我的心口。”

“我变得不人不鬼，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随口说说家常。

“神明的记忆也随着诅咒传给了我，其中提及到的遗域是众神最后的净土。”谈家主看向那朵千瓣白莲，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崇敬，“我也在寻找它，希望那会是我最后的归宿。”

弑神的诅咒让他变成非人的存在，漫长的时间对他而言便是无尽的折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老去、死去，消磨他的理智。

倘若真的有神明存在，倒不如让他就此解脱。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希望你们能找到通往遗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