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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死一般的沉寂。
月华惨白,透着冷冽的光穿过窗户,打在男人的侧脸上。
男人睡的并不是很安稳——
额头上覆着薄薄的冷汗,眉毛紧锁,身旁的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嘴里还在念着:“不要走……”
他倏地惊醒,眼中是散不去的惊恐与不安。
他喘着气,久久不能回神。
梦中的片段似恶灵般紧紧地缠着他,吸取他身上每一寸的温度。
金珉锡始终不能忘怀,他始终不想接受事实,他始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挣扎数次,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冰冷的屋子。
“放弃吧,你终究只是一堆无用的数据。”
——神秘的声音降临,回荡在金珉锡耳边。
无用的数据吗?
金珉锡眼神沉了沉。
“是啊,你只是数据,终究逃不过世界的审判,你还是乖乖放她走吧。”
那个声音回答道。
闻言,金珉锡抬眸,漆黑的眸子里是挥之不去的阴沉与偏执,他笑了笑,似乎在嘲笑那个声音的天真。
“放弃?如果我想要放弃那便早放弃了。”
“如果我放弃了,那我就真的是一堆无用的数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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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二零七叹息。
“你只能化去他的执念,你才能离开。”
化去执念?
说得倒是轻巧。
“如果他的执念是让我陪他一辈子呢。”姜涵问。
“那就陪他一辈子。”
“那如果是两辈子、三辈子……永生永世呢?”
二零七沉默了。
姜涵垂眸,她太清楚金珉锡的性格了,她知道他那张温柔体贴皮囊下的偏执,她同样也清楚他的那份病态并不比其他人弱,反而是强了许多。
如果不是金珉锡心中的那份执着,或许现在的她还被蒙在鼓里……
或许现在的她已经前往下个世界,像平常一样攻略下个目标、完成下个任务……
“你都知道了?”
身为她的系统,二零七自然也是能读懂她的想法。
姜涵闭上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该怎么办?”二零七问。
“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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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的确佩服你,居然能通过我们的一个小小的漏洞来控制整个世界走向。”那个神秘的声音说道。
“但是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你把记忆都归还给姜涵,然后呢?你觉得在那么多主角里她会选择你吗?”
“你在她的心中地位又如何?有其他人重要吗?你与她不过认识数月,最简单的亲密都很少,你觉得你会胜过其他人吗?”
字字诛心,句句扎心。
金珉锡抿嘴,他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那时,他侵入总部,盗取了所有机密,看到了她被封锁的记忆,在那记忆中,他看到她的笑颜,他看到她的眼泪,他看到她的缠绵。
就在那瞬间,他的信仰土崩瓦解,他建立许久的坚强与淡定烟消云散。
他该愤怒吗?该伤心吗?
他颤抖着身子,想要放弃,可是他始终无法忘记她的容颜、她的嗓音。
就这样吧……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一切该结束了。
金珉锡自嘲地笑着。
他放走了这些记忆,任由它们找到自己的归宿,他摧毁了总部核心,任由世界崩塌。
“然后呢?”神秘的声音问道,“你放走了姜涵的记忆,却缠着她这个人,你始终无法忘怀她,你心里想着让姜涵去复仇,可是你却将她锁在这个小小的位面里,这就是你的爱吗?”
爱?
我的爱?
金珉锡笑了笑。
对啊,这就是我的爱,恶劣又自卑,自私又伟大。
至少让他享受完最后的温柔与幸福,然后让他安然奔向最终的归途。
“她来了。”神秘的声音说道,“享受最后的快乐吧。”
她?姜涵吗?
他唇轻颤,漆黑的双眸染上迷蒙,苍白的脸浮上一层脆弱,周身弥漫的戾气顿时散得渣都不剩,全部化为无力的软弱。
金珉锡起身,看向窗外,却意外撞进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看见了,他心尖上的人儿站在桂花树下,微风徐来,掀起她的裙䙓。
树叶在沙沙作响,她笑着,双眼如星际浩瀚,如大海温柔。
她看着他,那一瞬间,金珉锡觉得一切都值了。
神啊,带走他吧。
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虔诚地许愿。
彼此纠缠了三十四次,与她共度了三十四次人生,即使每次都不是圆满结束,但是他满足了。
在第三十五次,他满足了。
或许是听进了神秘人的话语,又或许是看见心上人的笑容,他放下了。
“姜涵……”
他呢喃唤道,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化作一束光,飘到她的身旁,轻柔拥住她。
“不要忘了我,好吗?”
“不要忘了我……”
他魔障似了又念了一遍,语气轻轻。
瞬间,世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