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言清云又惊又喜,“我们要拍……结婚照……?”
王天风笑着点点头。
“真的吗……”言清云兴奋地在床边转着圈圈,“我真的从来没想过……结婚照……哇塞……”
“快去吧。然后来树林里找我。”
在操场的一角,郑耀先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一摞砖发呆。
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闪现着自己和杨旭东的一幕幕,这一堆砖,就是一次又一次帮自己搬到背上练俯卧撑用的。
“六哥?”言清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嗯……?”郑耀先恍然转头。
“今天又来电报了。”言清云压低声音把电报悄悄塞给郑耀先。
“哦,谢谢。”郑耀先飞速把电报装进衣服,“地点还安全吗?”
“很安全。”言清云笃定地点点头。
“言董事长……给你寄信了吧?”
“你也知道了?”
“家父来信了,让我们商量一下时间。你觉得呢?”
“我……我还不知道……”
“等过年了,我们回上海再说吧。”郑耀先看出言清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他也不想。
言清云匆匆赶到树林时,王天风和郭骑云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摄影机?!”言清云看出来了那用红布包裹着的物事,吃了一惊。又看看站在摄影机旁边的郭骑云,更吃惊了:“郭副官,您……会照相?”
郭骑云尴尬地笑笑:“我的梦想就是当个摄影师。”
“清云,郑耀先说什么?”
“哦哦……”差点把这事儿忘了,“他说等过年回上海再说。”
王天风暗暗翻了个白眼,给言清云一套墨绿色的军装:“把训练服脱了,把这换上。”
训练服是浅绿色的,套在身上松松垮垮,而这才是正装,是属于一个党国军人的正装。军装很合体,把她的每一处曲线都不遗余地的勾勒出来。
“不错。”王天风嘴角含着笑,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言清云,“挺好,真挺好的。”
“处长,可以了。”郭骑云已经鼓捣好摄影机,站在机器后面。好久没碰了,他的心里充满激动。这摄影机是他当年拼死才说服王天风带进来的,一直没用,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王天风理了理军装上的褶皱,挽上言清云的胳膊,言清云的头稍稍偏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来,一,二,三!”郭骑云数三声,按下快门。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天风笑得这么真实,这么幸福,尽管笑容里隐含着一分没人知道悲伤。
“好!”郭骑云对自己的技术很满意,王天风也对照片很满意:“不错嘛,完了洗两张出来。”
“得嘞!”郭骑云今天是真心高兴。“那我先去了。”郭骑云是有女朋友的人,他知道此时是二人世界的时间。
“老师,”言清云注意到旁边有一颗树,一点也不好看,枯褐色的树皮像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的脸,再加之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但就是这样一棵树,竟然当了他们照片的背景。“这什么树啊?”
“木棉。”王天风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树干,眼神迷离了,“是啸翎亲手种下的。”
“Daddy?”言清云愕然。
“对。他最喜欢木棉树了。”
言清云实在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棵丑陋的树:“为什么?”
“木棉花很美,开得艳时,像一团团燃烧的火。当时我们最喜欢看着木棉花激烈地燃烧,听啸翎读诗,他自己写的诗,我们的心,仿佛也燃烧起来了。”
“Daddy还会写诗?”
“‘我深情地爱着这土地,包括上面的每一粒灰尘。’”王天风情不自禁地背诵出来。
言清云想到了一名叫艾青的诗人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燃烧的木棉,看到了树下吟诗的父亲,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决,看到了神州大地上正奋起拼搏的人民……她觉得她的心也在燃烧,燃起熊熊大火!
“我深情地爱着这土地,包括上面的每一粒灰尘……”言清云饱含泪水地与王天风对视,惊奇地发现对方的眼里也充盈着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