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京

“是的,二小姐。”

秋露解释道,

“三天前是先夫人的忌日,您每年都会到慈安寺斋戒祈福,今年因为您是待嫁之身,才由奴婢代您前去的。”

三天前,也差点成为原主的忌日。

苏清茉叹了口气:“你赶路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晚点再来服侍。”

秋露行礼退下后,春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苏清茉一看到那黄褐色的汤水就觉得嘴里发苦,胃里发酸。

“春桃,这个药我还要喝多久啊?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去跟那老太医说说,我能不能不喝了?”

苏清茉的药一直是春桃端进端出的,所以她只能跟春桃商量。

“二小姐,太医说了,您至少要喝半个月,这才三四天,怎么能停呢。”

春桃笑着劝她

“老爷知道您怕苦,所以特意让杜太医调了药方,一点都不苦,而且奴婢还给您准备了蜜饯果子。”

说着已经打开盛着蜜饯的白瓷高脚盘递了过来。

哎!苏清茉无奈地捏着鼻子把药喝了,端起高脚盘到楼上书房,抽了几本她觉得有用的书靠在软榻上翻看。

夏薇轻手轻脚地给她泡好茶后,就安静的站到一旁。

而此时,昭王府的大门正缓缓打开,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爷一路辛苦,给王爷请安!”

四十多岁的刘总管领着前来迎接的仆人和守门的府兵俯身叩拜。

“都起来吧!”

一身戎装的李明昭翻身下马,撂下一句话便朝自己外院的书房走去。

刘总管安排下人去为自家王爷打水梳洗、安置行李,自己则快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一尘不染,李明昭落座后,接过刘总管亲自递过来的黑陶茶具。

“王爷,七皇子府一早送来帖子,邀您过府商议婚礼议程。”

七皇子李明晗掌管着礼部,李明昭微微点头:“派人去回,待我去兵部复命后就过去。”

他虽贵为王爷,但作为将军仍受兵部管束,此次回京不仅是为了成亲,也是兵部军令,所以他才一身戎装。

“是。”

刘总管恭身应答,接着向他汇报这几日府内外发生的事,

“接到您换防回京的军令后不久,太王妃就到慈安寺为您祈福,如今已经七天了;京郊马场订马的单子,这个月翻了一倍;薄夫人旧疾又犯,卧床不起已有三四天……”

刘总管的汇报看似烦琐杂乱,可李明晗一直耐心地听着,或给些指示,或沉默而过。

他虽常年身处北疆,但京中的消息自有渠道传递给他,只是这十多日一直在赶路,才导致一些不那么要紧的消息没能及时递到他面前。

“苏府呢?”

李明昭眉头微蹙,在刘总管的汇报告一段落后追问。

“近日并没有消息传来。”

刘总管如实答道,

“前日,我派人去给苏探花送仪程,只听闻苏二小姐偶感风寒,最近都在闺房静养。”

他面露难色,

“您也知道苏尚书治家甚严,讯息极少外露……”

治家甚严?还会教出那样一个女儿?

李明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露:“让宋嬷嬷把我带回来的狐裘送过去。”

“是!”

跟随他多年的刘总管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在备车送他去兵部后,便依照吩咐安排下去。

“什么?昭王府的嬷嬷来探病?”苏清茉原本正悠哉悠哉地看书磕瓜子,郑氏身边的小丫头突然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是的,二小姐,夫人正陪着喝茶,让您快回床上躺着,万万不可让昭王府知道您轻生一事。”

“我知道了。”

见苏清茉答应了,那丫鬟又赶紧回去给郑氏复命。

“二小姐,咱们赶紧下去吧!”

冬枝显得很紧张,忙扶着苏清茉朝楼梯走去。

领小丫头进来的夏薇则先吩咐其他人收拾书房,然后才跟到楼下:“二小姐,我帮您把钗环卸了吧。”

苏清茉也觉得自己这穿戴整齐的样子不像是卧床的病人,便依言坐到了妆台边。

“夏薇姐姐真细心!”冬枝夸赞道。

不一会,镜中的苏清茉就变了气质。散着头发,唇面微白,略显病态,夏薇的技术真不错,苏清茉也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夏薇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扶着苏清茉躺到床上,自己站到床边。

冬枝吐了吐舌头,也站到床的另一边。

三人静静地等了一阵子,人还没到,苏清茉有些耐不住性

子了:“去把刚才那本书给我拿过来!”

“二小姐,夫人说让你躺着,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

冬枝有些犹豫。夏薇却已转身上楼,把苏清茉没看完的那本《北域奇谈》递了过来:“小姐只是‘偶感风寒’不能外出而已,看看书也无碍,奴婢觉得看书比枯等着还要自然些。”

“夏薇说的对,母亲只是派人来提醒我们一声,你们不要太紧张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清茉不以为意,只不过是王府中的嬷嬷而已,要是这就战战兢兢,以后进了王府还怎么混?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这本书讲的是作者在大李北部州县游历的见闻,有许多别致的风景和习俗,昭王镇守的北莽城和他所对抗的夜族部落在书中都有描写。

大约一炷香后,郑氏身边的金嬷嬷领着一位五十岁出头、衣饰讲究的嬷嬷走进了茉园:“二小姐,这位是容太王妃身边的宋嬷嬷。

“老奴给二小姐请安。”

那宋嬷嬷和她身后捧着红漆雕花木盘的丫鬟一齐向苏清茉行礼,姿态谦恭、礼数周全,一看就是出自礼仪之家且在主子面前有头有脸的人物。

夏薇忙将苏清茉扶坐起来。

“宋嬷嬷快请起。”

苏清茉笑着吩咐自己的丫鬟,

“把凳子搬过来。”

夏薇和冬枝一左一右把宋嬷嬷二人扶起来,外间的秋露已经搬来了两个方凳,宋嬷嬷略一推辞就坐下了,随她来的丫鬟却不肯坐,而是退一步站到宋嬷嬷的身后。

“ニ小姐太客气了。容太王妃听说您感染了风寒,特意派老奴前来探望。”

她轻轻揭开雕花木盘上的绸布,

“这是太王妃为您准备的。这春寒料峭,还需多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