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名声

“茉儿,我们快走吧!”苏清宽赶忙催促道,苏清茉没有动。

不是她故意反复,而是她无法忽略司徒雷目光中的嘲弄。

那零星又突兀的几声笑,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心底残存的那缕执念散发出无法抑制的悲伤,这是原主的悲伤。

她真的很想知道,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都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司徒雷见苏清茉他们没有走,眼中得意更甚,冲着小厮一招手,又一道银光落入说书人的茶盘里,这次是个小银锭。

说书人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其实,这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那苏二小姐是苏尚书的原配嫡妻所生,幼年丧母后最得尚书大人宠爱,因尚书大人不忍责备,而渐渐失了管束,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不仅才疏学浅,而且不知礼义,常常顶撞继母、迁怒兄姊、刁难庶妹,打骂下人更是常有之事……

说书人的话让苏清茉陷入沉思,他的话倒是挺符合自己脑中时常闪现的那些记忆片段,只是,原主毕竟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这些事怎么会传遍京城?

“二小姐…”冬枝扯了扯苏清茉的袖子,将她拉回现实。

苏清茉见冬枝一脸尴尬,苏清宽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而两人看向自己时都带着几分担忧,“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苏清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让两人都很吃惊。

“茉儿,你不生气?”苏清宽试探性地问道。

苏清茉突然想起那天被茶水呛到时看到的画面:气呼呼的原主、安慰她的苏清宽和喧器的人群中穿着长衫口沫飞溅的男人,场景如此相似。

她叹了口气:“要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不过嘴长在他的身上,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所以随他去吧，人活一世,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苏清茉随口一说。

苏清宽和冬枝已是目瞪口呆,她赶忙解释道:“许是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突然发觉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看淡就对了!你之前的性子也确实太倔太急了点。”苏清宽舒了口气,也不急着催她回府了。

冬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小姐,您说的真好。”

苏清茉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这就算好的啦?你家小姐好东西多着呢!”

诋毁声中仍然谈笑风生?纸扇轻轻摇动,苏清茉并不知道,另一个垂着珠帘的雅间中,也有人正观察着她。

“前年三月初三,长公主府上设春宴,那苏二小姐也在被邀之列。席间众小姐点花为题、赋诗饮酒,唯有她作出的诗粗俗不雅,屡被罚酒,最后竟然醉倒在长公主府的花园里。被人戏称写不出海棠诗,只好‘作’一幅海棠春睡图。”

人群中再次响起哄笑声,苏清茉不禁皱起了眉头。

连长公主府中发生的事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宣扬,要不然,一个说书的老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细?

虽然苏清茉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楼下的老头却越说越过分,司徒雷的小厮时不时地丢上几块银子,那老头已经从不给长辈请安、捉弄坐馆先生,说到了性情暴虐、殴打婢女致伤、致残、甚至致死了

“翠儿一死,这苏二小姐原本的ㄚ鬟,除了贴身服侍的,几乎全都不在。”

说书的老头收银子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知道的说了,不知道的道听途说的也说了。

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越说苏家小姐的不是,楼上扔的赏钱就越多,索性自己添油加醋的、编的造的也说了出去。

“人命关天的事,你也说的这么顺溜?”苏清茉趁着老头口干舌燥、低头喝水的功夫,高声质疑道,“那苏家小姐人在深闺,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既然做了,就会有人知道,那些被她虐待、打骂、撵出府的丫鬟、仆人自然会说出来的。”说书老头反驳道。

“苏二小姐鞭打下人致死的事也是她们说的?”苏清茉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这样的事,“你红口白牙说出三条人命,官府可接到报案?可有审判?可有定论?

说书老头没想到她会追问这么多,脸色涨红,支吾道:“她是吏部尚书之女,身份贵重,几个下人无权无势,怎敢到官府相告……”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吏部尚书包庇女儿杀人?”苏清宽怒斥道,“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说书的老头被他震得一哆嗦,声音早没了之前的气势:“我只是……只是猜测,并无……并无冒犯尚书大人的意思……”

“猜测?只是猜测就敢给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未来的亲王妃安上杀人的罪名,你的胆子可是真不小!”

苏清宽继续逼问道。

“连长公主府中女眷们说的话都能传到你一个说书人的耳朵里。究竟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多嘴,还是你根本就是受人指使,故意坏人名声?”

那老头冷汗直流,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说书的故事很多都是传言戏说,无从考据的,你们这般咄咄逼人,难道是那苏家的什么人?”

司徒雷站起来,意有所指地看着苏清宽和苏清茉,

“刚才说书的先生说,苏二小姐常常无视府规,最喜欢溜到市井、抛头露面。这位姑娘对说书先生横加指责,莫非你就是苏二小姐?”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清茉的身上。

“你胡说什么!苏清宽挡在苏清茉的前面,气急地指着司徒雷,

“明明是你们在污蔑别人!其实,你就是……”

苏清茉生怕苏清宽一时气愤说出司徒雷的身份,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也得跟着曝光,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误会了,我们与苏家非亲非故,只是觉得这样谈论一个闺阁女子有些不妥,何况说书先生所说的事例又有诸多疑问,所以才开口想问问清楚。”